“我当初被送过去的时候，他们找大夫给我瞧过，除了伤不让治，别的都给治。那大夫嘱咐我，上能动的地方都多动动......你别看我那屋小，我每日都在里面动来动去的，就怕一待就待废了。”

“可不么，不然琢磨什么？要是竟想那些不兴的事，怎么撑到你来找我？”

“......你别蹲在这，溅一脑袋油星，”他用手了她的脑瓜，“......你去帮我尝尝菜，看跟以前比怎么样？”

他说完还问她：“有绕，听明白了没？”

沈家后院的厨房里, 沈望又炒好了一盘菜, 倒到盘里。

青岚即刻明白了他是怎么个动法。

前院的中央支了圆桌，围了鼓凳，圆桌上几乎已经摆满了盘。

吴炳西围着桌走了一圈，见上面摆的虽都是些北直隶常见的家常菜，但看上去很提。

青岚脚步一顿，眸里光微闪：“......都想请您尝尝，日后能请您吃饭的机会也不多了。”

“让他们歇一日，徒儿跟您说话也方便。”

吴炳西院的时候，青岚正带着纤竹一趟一趟地从厨房往院里端菜。她步又碎又快，依旧是风风火火的。

青岚一副看他的样：“您还有心思琢磨这些呢。”

“客人待会就到了，都准备好了吧？”

“没什么，徒儿就是在想，师父生得这么俊，为何一直没有成家？”青岚一副天真的模样。

他腰间系着围裙, 两条上绑了夹板, 腋下夹着一拐杖, 靠三条站立, 竟也算稳当。

“爹......这怎么比以前还好吃？”

“嗬，你都是自己忙活？家里下人呢？”他笑呵呵问。

青岚怕他吃力，要接过他手里的铁锅，帮他把菜倒来，他连连说“不用”。

沈望见闺女开怀，稍稍松了气，他将菜饭盛好，才正问她。

沈望说着，抬起锅来颠了几回勺，一张整理得净利落的面孔被熊熊火光映得明亮而刻。

......

难怪他的被看上去灰叽叽的，不显净。

吴炳西笑着摇，觉得徒弟怪实诚的。

青岚神平静：“您放心，都准备好了。”

青岚最后将两碗饭放到桌上，挥手让纤竹也下去歇着。

她鼻尖一酸，借说油烟太大了，便立即蹲下去。

“还下手！”

青岚嗤了一声：“就那地方还能叫屋？......再说您这样，怎么动？”

闺女这么聪明，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实在后悔提起这事。

“哎呦！”青岚吃了一痛，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她不情不愿地取了双筷，往嘴里夹了片小炒，竟不禁前一亮。

青岚闷声说了句哦，却懒得站起来，像只猿猴似地，伸手往灶台的菜盘里够。

沈望笑得得意：“那是自然......我每日闲着没事，就琢磨这些个菜怎么炒才更好吃。”

“......看什么呢？不认识师父了？”吴炳西被她看久了，笑着问她。

“我跟你说，我不光琢磨这些，还知了好些事呢。”他冲她眨了眨。

他留给他一个慈的笑容, 便将牵过来, 翻骑了上去。

小路看着他的影消失在巷那片白茫茫里，一颗心砰砰得慌。

“我就......就在地上动呗。”沈望一边拿铲扒拉菜，一边糊。

沈望低，见闺女蹲在他的边，脸埋到了膝上，就知她心里难受了。

他见闺女的目光定在自己脸上，觉得好笑。小孩家真是少见多怪。

“比如......住我隔那俩人，其实不是两，”他停下来撇嘴啧啧了几声，“再比如，本来我每月是二两银的销，被那女人吞了一两。结果年底的时候她发现银没了，就和那男的打架，说那男的一定是把银偷偷给他相好的了......”

“怎么炒了这么多？又吃不完。”

沈望啪地一拍她的手背。

青岚一边往嘴里生，一边咯咯地笑。

“何事？”青岚不觉睁大了睛。

......

师父不仅生得俊，官职，还十分风雅。她记得他有一大箱，里面有五六罕见的乐，他全都会会弹，这样一个人怎会讨不到媳妇？

好吃的心，我带回来给你！”

她借着递筷的功夫打量吴炳西，师父换了棉布的圆领袍，上着逍遥巾，他细眉长，五官本就生得秀致，换上这一，便更像个诗书满腹的书生。有一回面圣，皇上还赞他是“儒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