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枯柳

「我chu去走走，不用陪着。」

「是，小姐。但是少爷嘱咐过，今日不宜chu后院。」

「嗯。我只在亭里小憩片刻。」

入夜时分，ting院里梅hua遍地白，似早早下了一场雪。角落偶有艳红的海棠点缀，凉亭四角和石子路旁点起暖黄的灯，方得了一些平衡。

江韶遣了侍从独自信步到凉亭。脖颈犹僵着，似乎还能gan受到那繁mei华贵的纯金凤冠上每一绺金liu苏和每颗珊瑚珠的分量。不由抬手缓缓rou着后颈，直到那zhong莫名的gan觉消退。

……即便zuo足了jing1神上的准备，真要走完这一步步繁琐万分的liu程，竟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她下意识地想从袖中拿chu什么，回神后又摇tou笑起来。坐在亭里，有几支无hua的枝条默默延至面前，与其他盛放的hua树相对，显得格格不入。她曾命人在凉亭四周遍植雪柳，可惜这时节其正沉睡。

难得chu神，江韶抚摸起一支枯瘦的枝条。它崎岖干瘪并无一丝生机，可这gan觉传递给指尖，却又昭示着某zhong沉寂中往复的生命力。

……

夏瑾瞥了一yanshen后树丛里不省人事的二人，将手中瓷瓶贴shen收回。他打量起ting院中的布置，遍地白梅与几树四季海棠开得正盛。从错落有致的hua木间穿过，得以全览整个院落。

正中是被细小水渠缠绕的一座凉亭，四周蝉翼般半透明的纱帐时高时低地随风翻飞，时而透louchu其间的一袭素se。

mei人倚着mei人靠，怔怔低垂杏目抚弄枯枝，在满园白梅映衬下如一片薄雾。

只一yan，夏瑾便无比笃定地认chu了她。忽起一阵寒风，卷了白梅hua飞过他shen畔，残hua落进亭畔细渠，落在她脚下。仿佛无数过往纷纷扬扬从二人间雪片般飞掠而过——

是七年的“生死相隔”。

而此刻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湾水渠和石阶，他几乎飞shen跨上去。他有双极漂亮的吊yan，此刻眸中yin翳尽散，竟显chu少年般的单纯喜悦。

自有千言万语，而此刻似欣wei似骄傲，他只是看着她字字分明dao：

「我知dao你不会死的。姜长明。」

她还活着。

这本shen就代表他们永远心意相通。

……

夏瑾终于喊chu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尾音落下时心都颤得酥麻。他一yan不眨地看着她从mei人靠上起shen，走到自己面前。

「兄长说今日府上有贵客来访。想必您便是刑bu的夏大人吧？」

江韶向他微微施了一礼，便又退了半步dao：

「在下方才在试婚服，凤冠上有bu分钗环还未固定，先告退了。」

夏瑾愣住，见她当即要走，蓦然抬袖拦在她shen前。

「……是你要嫁新帝？」

他怔怔地问，瞳孔不停颤着往各chu1游离，低声喃dao：「如今你隐瞒了曾经的shen份，难dao这些年你都……」

「夏大人。」

纤音泠泠，打断了他疯狂发散的思路。她依旧客气知礼，yan里显chu过度的淡漠。

「您离席太久，我家兄长要派人来找的。」

夏瑾却gen本不顾这些，猛地抓住她的手努力去迎她的yan神。他依旧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无法克制过于澎湃的情绪，字字句句如野兽低吼：「一入gong门shen似海，你从前最是不拘于那些规矩束缚，如今怎么肯一生绑在那个最shen不由己的位置上……」

「顾泽薰他到底许了你什么……？！」

问chu最后这句话时他几乎歇斯底里。血丝殷入那双上挑的眸子，本如画般的水波yan变得艳丽诡异。

而她终于抬yan看他，似一柄霜刀刺来。

「夏大人，您失态了。」

「姜舜……！再如何说，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自顾自地唤她这个名字，抓着她的手jin了又jin。江韶故意吃痛地皱眉，他下意识地松些力气，却依旧执着地痴念着故人。

「韶儿。」

听得熟悉的声音，江韶即撤回了手。回tou时那锦袍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