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几个憋闷的声音说：“我在拉屎。”

我发亲嘴的响声，她把手机平放下来，黑漆漆的，应该在被里，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说：“把刀放下我就见。”

梁双燕把嘴凑上来：“那你亲亲。”

她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工刀，缓缓推刀锋，比着自己的脖说：“我要见你。”

“我特别想你，小熊，我总是梦到你。”

“没有你在，我特别不习惯，睡都睡不好。”

我说我被车撞了，这些天都在昏迷，刚醒没多久。

她看着我，睛眨得很慢：“可不可以不挂断？”

我等了十秒，那边接了。

我退去，把脑里那串份证号拎来，给梁双燕买了张公务舱，再把机票截图、住院大楼的楼层和房号发给她。

“我离婚的事……还没跟我妈说。”她神飘忽，表情看上去有内疚，“小熊，其实我想……”

“你？！”她睁大睛，扔开玩转过脸，像是要下床，“我上来。”

我也是。

我摸摸镜说：“我在了，快睡。”

梁双燕看着不是很信：“她知？我怎么不知她知……”

梁双燕很快拿起手机，她泪，抓了几张纸巾擤鼻涕。

我听见她很糊地说：“小熊午安，你。”

我说：“不太方便。”

我就算不回复，看在庄阿姨的份上，她应该也会生下来的，至于死——死倒不算什么，我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时候才明白，有痛苦是比死更难以忍受的，那就是别人想让你活。

最后的1％，她说她怀了，我再不回消息，她就打算把孩生下来，然后去死。

旁边两张病床的大爷大妈在小声地聊家常，我上耳机，下语音通话。

我们僵持了五秒，梁双燕放下刀开始哭。

她声音大了些：“我要见你。”

我说刚才问我要的。

我让她去吃饭，她说没什么胃，想再睡一会儿，我说那就抱着小龙睡吧，她钻被窝里说她想抱着小熊睡。

我慢慢地回看，她每天的神状态都很不稳定，总的来说，38％是表现自卑的句，27％的已取消通话，21％自的照片和视频，7％表现抓狂的句，4％她带着我留下的东西去西湖边散步的照片，2％寻找无果的怨言。

我没说话，看着她。

我说：“快到中午了，该起床吃饭了。”

我。

我画面说：“不着急，你慢慢来。”

她没有穿衣服，抱着那只飞龙玩靠在床，发有，可能是刚睡醒。脸和肩好像变得更瘦了，眶红红的，睛汪汪的，看起来病殃殃、惨兮兮的。

我看着朝向天板，让被遮了一半的画面说：“来吧，正好，我顺便陪你把孩打掉。”

我关掉视频的麦克风，把手机捂在，看见妈妈提着饭盒门，我对她笑起来。

梁双燕抹了把脸，声音很镇定：“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梁双燕盯着屏幕傻笑，笑了一会儿，忽然皱眉：“不对啊，你怎么知我份证号码是多少的？”

我拖着两条废，稍微坐起来，像是被两座大山沉沉地压着，小小的移动都能加胀痛。左手也痛，因为伤得比右手重很多，换了一次石膏，动作时还是会有不小的刺痛。我忍着气的声音把手从摄像上拿下来，让镜对着我病号服的标志，在镜外各扭曲的表情。

梁双燕有不兴：“你只能叫我宝宝。”

她笑了：“那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吧，你睡个午觉，我就到了。”

也许我应该尊重梁双燕，如果她是真的活得很痛苦，我会捍卫她选择死亡的权利。

那边光线更不好了，脸看得不太清楚，梁双燕的两只睛倒是很亮。我真想亲她的额，再抱她睡。

她找不到我，一是因为我让爸妈对外说我国散心去了，二是小区里的人发上网的照片和视频都看不清我的脸，爸妈也请求他们不要暴更多信息，三是爸妈每天会开我给他们买的那辆车来医院看我，他们几乎没开过，梁双燕就算找人跟——算了，我不认为她会在知第一条原因之后还能保持良好的逻辑，事实也是如此。

她果然决定生下来，我忍不住笑：“我知，等我好了，我陪你去告诉她，我肯定会在你生宝宝之前就好的。”

梁双燕的哭声停了好一阵，等我删除了疼痛带来的鬼畜表情包，把镜对着我平静的脸，她才爆发式地哭来，画面一直晃个不停：“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医院？”

我。我也是，而且是梦。

我没想好开场白，“喂”了一声，梁双燕突然挂断，接着打过来视频通话，我拿指遮住摄像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