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爸爸握住我没夹线的手，眉心皱成川字，“就说让你休养一阵子再来吧，你不听。”

我不方便说话，对他眨眨眼。

“那个梁双燕啊，和你一起进的医院，现在转到月子中心去了。”爸爸叹了口气，“她流产了。”

我眼睛睁大，使劲眨了眨。

“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你自己都还没好，还要去照顾她，你看看现在这照顾得……”

她流产了？

“不说这些了，好好养身体，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一周，我和你妈有多急，觉都没怎么睡，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流她产了。

“我们不怪你，你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谁都拦不住你。只是以后做什么都慢慢来，身体才是第一位，年轻人恢复得快，但也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听到没有？”

她产流了……

“我和你妈有退休金，不指望你养老，你不用太拼，我们给你存了钱，能让你舒舒服服地过，你给我们的钱，我们也都给你存着呢。”

流产了她！

“明天梁双燕的小姨想来看你，你……”爸爸捏了捏我的手指，又叹气，“不想见，我替你跟她说。”

我皱起眉，回捏他的，捏得有点重。

爸爸笑了：“你放心，我们两家没吵架，在这边住的都是庄姐的房子，她让人帮我们从酒店搬出来，推脱不了都。”

我在爸爸的掌心写了个“见”，他点点头，看着我不再说话，我觉得尴尬，闭上眼睛装睡，他把我的手放开了。

我装着装着真的睡过去，可能是身体太差，我总感觉我一睡就醒不过来，但我不得不睡。我在睡梦里轻飘飘的，听见梁双燕在喊我，我对她说别吵，我想多飞一会儿，她哭了。

我醒来发现，我也哭了。

从嘴插到胃的管子还需要两天才能取，护士怕我无聊，给我准备了写字板，我们会用这个聊天。她的涂鸦丑丑笨笨的，很可爱，我心动了五秒。

下午的探视时间，小庄女士来看我。她比庄女士胖一点，眉眼很相似，只是化了妆，或许眉毛还不是画的，是纹的，标致的两条柳叶眉，配上一对杏仁眼，看起来性格就是温和又娇俏的。我心动了……吗没有。

“还好吗小熊？我是庄鹂。燕儿现在身体太虚，不能过来，她很想来看你。”

小庄女士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又细又软，但咬字清晰，低声说话也听得清。她拉住我的手，我看到她渐变色的美甲，像几瓣桃花。

她用带着笑的腔调说：“之前你没醒，她不怎么吃东西，昨天已经开始吃了，你不用担心她，那边有很多人照顾的。”

我朝她点点头，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拍拍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