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手机震动，小陈发来该大学专业的课表一张以及打车费报销单一张。他把课表一键保存，然后关闭了手机。什么，报销单？非上班时间打车哪来的报销单，没收到。课表上第一节课下课时间是九半，京海找了个林荫靠边停车，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三三两两的学生。小陈的车不是什么有名的豪车，停在大学城路边也不引人注目，学生们径自从车旁路过。

“把今天的行程推迟。”万恶的资本家说到，助理小的笑容消失，助理小面无表情地翻开文件夹撕掉了最上面的一张纸。京海装没看见，反正他的助理一年有365天都想杀他。“然后……”他停顿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解决面前的早饭。“把钥匙给我，你先回去吧。”

3.

那时候他生意刚起来，还得变着法给自己打广告。正好他自己就是个大山里爬来的励志代表，虽然过程可能不那么合法，不过只要往自己生的地方捐捐款，拍几张照片，舆论自然就会给他安上回馈家乡的噱。赚钱嘛，不寒碜。

迟来的中年危机吗，老板？”

京大老板眉一皱，哪个小孩耳朵这么尖，索大大方方走屋里去找。屋里零零散散几个小孩，都被突然现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引了注意，一只睛瞟课本，另一只睛直往他上贴。其中就有一个与众不同，那长着一小黄的男孩，两只睛都没看书，从他路过窗就开始看他，直到他走来，那双金灿灿的睛还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到来还是因为钱，”胡白的老摇着，“学费免了，却还要书费。就算没有书费，孩上学一天就不能活，却还要吃一天三顿饭。”彼时小陈还年轻，端着笔记本认真听老絮絮叨叨，京海在面前的两盘咸菜之间犹豫半天，最后挑了腌黄瓜就着面条吃了。

丝丝缕缕的疼痛又攀附上来，京海在驾驶座上下意识向右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小陈车上不放他常的烟。于是转而打开后面的扶手箱，才找到半盒薄荷烟。凑合上，烟雾随着火星闪动肺，又被缓缓吐，冰凉的觉直脏腑，让男人皱了皱眉。

我当初为什么招了她作助理。京海着额角放下杯，托那一囗缩的福，他现在总算清醒不少，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是前发黑。‘中年危机’，他想，‘倒也差不多’

‘泰雷。’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朦胧的白烟让视线模糊，薄荷的凉意中似乎泛一血腥。

驱车来到大学城附近时京海看了表，指针刚到七，要是有早课的大学生估计已经起床了。总不能直接打电话给那孩问问你今天有课吗，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维持的资助人形象该有的行为。思考一番，还是发消息给万能的小陈。

胆倒是不小，他想。跟我小时候像。

他慢慢向后面走去，为了不惊动更多小孩，走到靠近窗的位置时还特地放慢了脚步，停在屋内看不见的盲区。屋里的小孩有的睡觉，有的发呆，没一个人发现窗外站着个大活人。京海撇了一就准备走，但脚下还没来得及动，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接着，就像接到什么信号一样，所有小孩都拿了书装模样朗读起来。

于是饭后，元正提带他们去学校看看，他也跟着去了。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土房，教小学初中所有年级，却还没坐满。小陈跟着老相对人多一的第一间，都是六七岁的小豆丁。京海还没门就被一群小孩的尖叫嚷得青直，当着老的面，他礼貌表示去看看后面两间，忙不迭地退来。

京海第一次见到这个上辈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孩，是在他自己生的偏远山村，当然那时候他还没想起来这事。在那个穷的非常标准的贫困地区，唯一一所小学里，坐在破木桌后面念一年级课文的小孩，枯黄的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一没有以后那金灿灿的觉。睛倒是亮，锐地看过来时，像俩小电灯泡似的。

助理小保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走大门，京海才长了一气。车钥匙在餐桌上反着灯的冷光，男人望着它神，手指挲着瓷杯的边缘。他的手不自觉地在腹，隔着放在那虚幻的官上。京海咽下最后一早饭，拿上钥匙了门。

年轻人还有教育改变命运的激情，小陈跟老畅聊一中午，最终敲定了捐款事宜。要是京海自己来，估计三句就被老识破，必然不可能答应他戏，哪怕他是真的捐钱。

于是他久违的回到那个已经快记不清样貌的故乡，找到了当年帮过他一把的村长元正。老原本是特级教师，抱着那大无疆的理论到了这个小地方支教。刚开始他一家一家劝村民送孩读书，没人听他的，就京海一个孤儿没人，天天去学校蹭吃蹭住，反而成了唯一一个学生。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外来的老师都当上本地的村长了，当年没念成书的那批孩长大了，依然没人愿意送孩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