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离开了这一行，那他和杜若，和那已经离他够疏远的师兄之间，就真的什麽集也没有了，他从小的信仰、生命的寄托和生存的意义……

「……」

雨势稍小时，杜知书给三位大爷一尸一帽，继续赶路。

为了避免先前一只跑太远两只送堆的悲剧再度发生，杜知书这一次改让林百川殿後，瘸摆最前面免得他又跌倒扑了哪位……而他走在中间一手拖著老爹，

「我说太丑了。」

「告诉你们，老本就没有哭。男人有泪不轻弹嘛……是雨，雨啦！娘的这雨要下到什麽时候啊……」

可杜若连看他一也没有，更没看他手中的帽一，就站起走了房间。

然而得到的答覆，还是一句冷冷地：「太丑了。」

「可……」可是你连看都还没看，又怎麽知丑……

虽然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什麽杜大天师也不过是说说嘴膨膨风来的，但……

第二次，他更小心更努力更加仔细地，又完成了一帽。

「师兄……」捧著刚编好最新也最好看的一帽，杜知书有些畏缩不安地站在一旁，看著杜若将一黑溜溜的发盘了起来……师兄真的很好看，连那一发，乌黑发亮细密柔，也是好看得要命……看得杜知书睛都直了，那和自己一蓬如稻草、又乾又涩还长著虱的发，本不像是同一动的发……

他不知自己到底总共编了多少帽，技巧熟练了，速度快了，手上长了厚厚的茧，自然也不容易被割伤了，当然，帽也越编越好看，越编越扎实……

最後，一队伍的尸个个都有帽可以，连借宿的山庙里的乞丐也开开心心地起了他的帽，可是他师兄还是没接受他的帽。

再窝下去就要天亮了，他不认为那棵破树能够挡得住天光。他们走尸最怕的就是光啦！无论赶尸人的符法再怎麽妙，咒术再怎麽，只要天光那麽一照，封在尸内的魂魄上就会从天灵盖飘散去，不要说草帽，就算钉块铁在，挡都挡不住。

「你自己吧，遮一下也好。」

杜知书将手中那刚编好的草帽，往自己的上一，望著雨在泥地上积来那一洼洼的坑，喃喃地说。

「你还不明白吗？」杜若看著他的神冷冷淡淡的，杜知书发现，似乎相的时间越久，两个人的年纪越大，他师兄对他的态度，看著他的神，就越来越冷漠，他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师兄，等……」

比起第一帽，这帽好看整齐多了，上面的血迹也被他仔细地掉了。

，看起来就有些恶心……

况且，他本不可能脱离赶尸人这个行业。

他师兄说得没错，丑人来的东西，光是用看了就倒胃了。他长得这副尊容，就算摆了个摊，就算帽得再好用，不要说是一天三……恐怕是三天一也卖不去吧？

「我不是说帽丑，我说你丑。丑人来的东西，不再怎麽好看，都让人一想用的望都没有，你明白了吗？」说完，他接过了杜知书手中的那帽，帽一翻，盖上了杜知书的脑门，连带著把他那张不怎麽大的脸也一并盖住了。

是啊，遮挡雨之外，还可以遮住丑陋的脸，更可以遮住因难堪和难过而掉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