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望周围的士兵，也都是满脸疲惫，一脸的土灰，还混杂着血迹。激战这么久，他们只损伤不到小半。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战绩了，可是，要是让突厥人冲上来，只怕就算有四千人，也抵挡不住饿狼一般的胡虏了。

那么，即便平宛城会沦陷，她也要把所有粮草全消耗净，不给突厥人留下哪怕一草一粒米。要他们拼尽全力，也徒劳无功。

但是，绝不会那么快就沦陷的。她会守着，一直守着，直到她的驸，她的夫郎，她的……长歌阿兄，凯旋归来。

这么久了，希望忽明忽暗，如此渺茫。她也是依仗着心中那一信念，一直鼓励着自己要持下去。可是，这么久，她似乎又看得了更多的东西。

黎明将至

后的突厥人则是不畏惧那腐烂的恶臭一般，将那些尸尽数堆栈在一起。心一层层地凉了起来，又见后一队骑兵策而来，烟尘。一开始还以为是突厥人的援军到了，恐惧得嗓发。

无边无际的恐惧终于袭遍全。绳索可以砍断，云梯可以烧毁——但是，你能拿一条路怎么办呢？

然而当那些骑兵狂奔到才城下时，定睛一看，那烟尘却是匹后边的袋里颠簸来的。是装满了泥的袋。骑兵们将布袋丢弃给堆栈着尸的士兵，又快速地调转朝后方奔去。

她累极了，这么久的恶战，不停地磨着，消耗着他们的力和储备。平素冠绝天下的丽容颜，此时憔悴不已。

心中升起恐惧，可是、可是！他们并没有战的能力！只能这样死死地守着。这不是绝不是突厥军士的作战习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父皇的故事里，皇兄的战场复述中，都有提到，无论是哪一突厥人，所擅长的都是以骑兵突袭的法。只要在上，中原的军士再如何拼命，都不可能一对一地战胜他们。何况，他们现在……只剩下六百人了……

又不得不防。长此以往，军士们都已经是疲惫不已。

况且，突厥人实在是太过勇毅剽悍了，再这样任由他们攻下去，只怕用战死的躯堆起来，也足以够他们爬上墙了！

她是楚家的女儿，是沈长歌的娘，所以，她需要为平宛城负责，即使是殉城。但是，她眶酸涩，却不泪来——别人呢？这些年轻的士卒，都是大楚的民，国家危难，的确是需要他们冲在前线。可是，她这个楚家的公主，有保护到

大概，就是为了粮草。

他们，是要用土袋和尸堆栈起来，生地铺成登城的路！

战事越发激烈。突厥人发了疯似的，拼着命不要一般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城墙周围早已堆满了军士和匹的尸，打前锋的突厥士兵举着盾牌，着楚军的箭羽——此刻，比之前早已稀疏了不少。

这究竟有什么谋？为什么突厥人能包抄到后方来？为什么他们这么有耐心地，一改常态地和他们耗着？不要命一般攻击着平宛城？

突然心中澄明起来。既然是为了粮草，那么，大抵是为了支援突厥前线——也就是说，长歌，一定会回来的！

只能近乎绝望地看着他们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过来，满都是突厥人雪亮的弯刀映照着沉沉的暮。天已晚，黑沉沉的天空上没有一星光，月亮也藏了起来。只有火把的明光，在夜风中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