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光总是短暂。

来到书桌一侧，莫璃仓惶地叫了人，而后便直言来意。因为情绪激动，她说话时气息尚不平定，几句话间也显得前言不搭后语，“外公，我妈怎么可能，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刚刚去了拘留所，他们不让我见她……”

一直养在边的女儿了这样的事，虽非重罪，亦是此生难以洗脱的污——况且受害的那一方，还是即将过门的外孙媳妇，也是实实在在的家里人。

江老先生遂将相框放下，垂目未抬：“让她来。”

“外公替你联系了国外大学公共理专业的教授，他同意接收你了。等电影拍摄结束了，你就去那里报到，去读读书，也散散心。”

从开拍而今已有几月时间，主角戏份所剩无几，预计一月末便可全杀青。

虽有女儿在侧，江老先生却只是静坐在座，并不与江和月谈些什么。面前鹅梨帐中香燃徐徐袅袅，而他手中挲着木质的相框：相框里是六年前的一张全家福，彼时老夫人尚且在世，一家人团团簇在二老边。照片定格瞬间，好而安静。

知父莫若女。江和月知父亲在想什么。

老爷威信在哪里，一句话也跟封条般的，直接就贴死在莫璃的疑问上。莫璃侧目，红着觑着外公脸，到底还是不甘，“外公……我，我想去看我妈一。”

一锤定音，再无反驳的可能。莫璃诺诺，究竟年轻而压制不住情绪，一听这话，泪意瞬间便将眶蓄满了。却不敢放声去哭，只能兀自低去小声啜泣。也在同时，她听见老先生：“璃璃，电影已经拍完了吧？”

虽不知外公在此时提及这些是何意，莫璃还是压住了泪意，小心应下来：“……拍得差不多了。”

直至许久，再有敲门声而来，家在外声，“老先生，七小来了。”

毕竟儿女，虽则是认养而来不假，但彼此以父女名义相多年，在父亲心底里，未必与亲生儿女有多少差别。

枪响时，没有赢家。

听见这一句，原本自顾自小声啜泣的莫璃至此彻底将泪意抛诸脑后，一往江老先生面上瞟去，因为不可置信，她的声音陡然抬了八度：“……您要赶我走？！”

“开的时候会见到。”

门开，江和月默默退。离开时便与急慌慌赶来的莫璃相遇，莫璃显然是刚刚哭过，圈上下都沾染红意，气息也不平定，江和月伸手关门时，便听见她怆然一声悲泣，“……外公！”

作为曾经统筹江氏满门，如今亦威信不减的大家长，江世应有自己的考量。

“璃璃。”江世应抬眸望向外孙女，莫璃的骨相五官均与江翡肖似，一双丹凤目更如从同一模刻。那外貌的相似勾动情，江老先生宛如在叹：“你母亲没，了多少，我们说了不算，法官说了才算。”

生母犯了罪，若外孙女再留在京，即使明面上不被欺侮轻视，暗地里总难免为人背后指——毕竟

知父亲此时势必悔恨，大抵要自责养不教是父之过，江和月便在心里轻轻一声叹息。

老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言：“拍摄结束后，会帮你订好机票。”

江世应闻言，应了声，随后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