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chui葭六guan 動飛灰

年節是熱鬧的、張燈結綵的、走訪親友串門的。

臨淄百萬口人，要安靜過年怕是千難萬難，光是兩三人張嘴，便能吵雜如市，更何況還有鞭炮銅鑼之慶，即便在牆頭上，瀟月仍覺難得清靜。

等到了月明星稀之夜，家家戶戶守歲通宵，燈籠高掛，仍是滿城未眠。雖說跨入三門大仙，已可辟穀，偶爾嚐些吃食，也只是回憶滋味，於修為jing1境毫無益處。但卻無法不眠不休，只是休憩時段比凡夫俗子要少很多，尋常百姓夜寢四更，金丹修士只需一兩時辰，便能jing1神飽滿。

不過，守衛城門怎能寢睡？加上瀟月仍繫著腰帶，封印金丹，於是前幾日，他憑著毅力與赤嵩派眾人嬉鬧玩牌，強振jing1神，後幾日，他卻已昏昏yu睡，好幾次在shen夜牆頭，頷首打盹。

「公子得罪了院長？」

「嗯？」

瀟月驚醒，三更已過，雞鳴未啼。

眨yan回神，細想婆婆神情與姿態，應不是。瀟月看向不知何時立於shen旁的綠竹，大年初四接神，她不在院裡幫忙，又跑來城牆zuo甚？

「院裡主事者，除了婆婆，還有誰？」瀟月對視鳳yan，輕問。

綠竹猶豫片刻，移開視線，用更低的音量回：「副院長，但他遠在南境，是guan不著北邊的，還有一位長老，不過他隱居已久，尋常不過問俗務??另外??」

「另外？」

「老祖雖是青蟒府的頭兒，但他的話，院長也是會聽的。」

「嗯??」莫非是老祖仍記著他偷溜入城之事？

「要不，今天我接了公子的職務吧！」綠竹撫著包紮的右手。

「剩一天而已，無妨。」初五趕窮鬼，迎財神，又是個熱鬧非凡的一天。

綠竹幽幽的望著瀟月，這種yan神，瀟月已看過太多回，最難消受??

「我讓蟬語兩兄弟早些來替你。」綠竹咬牙dao。蟬語為見過數回的高矮兩小仙，秋蟬是高漢，夏語是矮個。

「嗯??」

「定是公子貪戀風hua雪月，被婆婆知曉了，才會這般??」見瀟月又點頭瞌睡，綠竹收聲，本來咬牙的神情，悄悄變成了咬chun。

她看著安謐的公子，即便入眠，依然雙眉微皺，不知有什麼心煩事？高ting的鼻樑pei著潤厚的雙chun，猜想應是重情之人；修長的shen型在守衛束裝襯托下，更顯jing1悍。

綠竹看著，想著，守著，望著北方。

北方。

大楚首都，郢城。

更夫敲鑼巡城，守衛盡責職守。

三人一隊，明訪暗探。有燭火忘了滅的，讓人熄了；有鞭炮亂扔的，讓人收了；有醉倒街邊的，最是煩人，此種年節期間甚多，便讓人尋家屬，攙扶回了。

巡至聚寶坊，因年節歇業，光影人聲稍減，更夫本想一繞而過，卻突然一個打hua。

「怎回事？」另外兩人趕緊攙扶。

「賊老天，有冰霜，恁hua。」更夫伸指。

兩人依指擺燈照，驚見赤紅一塊，哪是什麼冰呢！

「血？！」

語畢，三人相視，一人轉shen回府報信，兩人跨步衝進聚寶坊。

推開院門，燈火通明，滿地屍首怵目驚心，再撞寶塔門扉，殘桌破椅，空無一人。

更夫大喊，敲鑼，三步併兩步，上樓尋人，在二樓瞧見一位慘遭削首之shen，三樓遍地狼藉，四樓三ju遺體亦是全shen戮創，金銀珠寶搶盜一空。

如此滅門大案，怕是大楚都城要掀起震盪了??

兩位更夫緩了緩心情，一同下樓，衙門捕快聞訊趕至，眾人魚貫而入，分頭行事，有的往後院探查，有的分析屍shen傷口，有的觀察屋內痕跡。

為首之士，確認大致情況後，對一旁待命的差役dao：「去喚醒府君，稟報聚寶坊五位仙子殞落，七位靈種折戟，一眾僕役人等，滿門三十八口，全沒。」

侍衛拱手，正yu離去。

「等等。」捕頭聽完仵作匯報，再添一句：「已是十餘日前之事，因陣法掩蓋，至今方知，就這樣，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