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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十四年,因近年科举liu弊频chu,为官者皆chu权贵之门,朝廷特诏增开恩科,首准商贾子弟破例入仕。
江南富庶之地,自古钟灵毓秀,多chu士族名门,而宁州更是其中翘楚。苏家原乃世家旧族,老爷子曾任朝中三品大员,晚年却因卷入党争,遭政敌参劾,革爵削禄,罢官夺职。家门几至倾覆,宗祠险遭抄没,所幸先祖有功于社稷,留有前朝金书铁券,方才保全家族。
虽一朝失势,但苏家底蕴shen厚,祖上积攒的田产铺面遍布宁州。老爷子韬光养晦,继而从商,短短数载,便使苏家再度殷实,更被家乡人尊称为“苏员外”。
如今苏家家业传至苏明宇手中,良田铺面早已遍布江南各地,堪称富甲一方。然于苏家而言,入仕为官才是正dao。苏明宇虽承父业,心中却始终耿耿于怀,商贾终究是低人一等,犹盼后人登科入仕,挽回昔日家族荣光。
可旧律明定:商贾子弟、罪臣之后,皆不得入仕。而苏家偏巧两者皆占,纵有宏图之志,也只能困守书斋,不得展翼。
直到今岁chun初,新政既chu,主张破除门hu之限,首次准许商hu子弟应考入仕。只是每hu仅可推举一人,且须由江宁府亲簿he保、贡院奏准方可。与此同时,苏家尘封已久的旧案,亦由刑bu重审,终得昭雪。昔日罪臣之名被一笔勾销,清誉亦得以恢复。
隐忍多年,终盼天恩昭雪。苏明宇得知此事,喜极而泣,直呼“老天开yan”。此番“恩科”之举,于他而言,无异于天降良机,为苏家再启仕途之路。
可转tou一想,他却又犯了难。yan下虽得天时地利,可家中竟无一人堪托此重任。
长女苏清芷,已chu阁多年,如今嫁入金陵殷实之家,相夫教子。
二子苏清河,shen为嫡子,理当继承宗脉、光耀门楣。奈何生xing浮浪,不喜诗书六艺,偏好声se犬ma,终日游手好闲。送去书院的那几年,先生数次摇tou,评价其“心无定xing,xing顽难驯”。如今不过弱冠年龄,却已声名狼藉,莫说登科及第,怕是连童试门槛都进不得。
至于小女苏清仪,正值及笄年华,尚待字闺中,却记诵过人,旁通经史。若论苏家有一人可堪重望,非她莫属——只是,偏生是个女儿shen。
宁州苏府。
苏明宇独坐廊下,望着ting前那一株老梅chu神。此时的他心中百味杂陈,本是一桩从天而降的喜事,落到他手里,却成了难题一桩。
大夫人崔嫣见状,端了杯清茶,徐步而来:“老爷,为何事发愁?”
苏明宇接过茶盏,未饮半口,只长叹一声,dao:“天恩既开,仕路难得重启,可惜我苏家竟无人堪用。大娘已chu嫁,二郎生xing顽劣,三娘虽有才学却是女儿家。苏家这一脉家业,岂非要断于二郎手里?”
崔嫣此时听得丈夫话中责意,心tou不由泛起几分不快。
当年chu嫁之时,崔氏以正妻shen份嫁入苏家,而庶chu的表妹辛珞,也以滕妾shen份与她一同进了苏府。二人虽为姐妹同嫁,可崔嫣心中却早存嫌隙。她chushen清河崔氏,自是yan高于ding,最瞧不起的,便是辛氏这等寒门庶女。辛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