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1970（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良宵的意识在寒冷、疲惫和烦躁中沉浮，几乎要溺毙时——

“呜——呜——呜——！！！”

三声短促的起床号突然响彻这片林海雪原。号声尖锐得像要划破冻ying的空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mo上。无论昨夜zuo的是mei梦还是噩梦的青年，此刻都得被这号声从被窝里拽chu来。

李良宵懵懵地撑起shen子，棉被上结着薄薄一层白霜。她整宿没睡，脑袋发胀得像guan满了冰水，好在四肢还算灵活。

就在这时，一个ding着ji窝tou的青年像弹簧般弹坐起来！yan睛还死死闭着，嘴chun却率先开合，吼chu不成调的句子：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yang——”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

起初han混不清，越唱越嘶吼，越唱越guntang。帐篷里像被点燃了引信，青年们接二连三地从铺位上腾起shen子，汇入这突如其来的声浪：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革命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

“奔向祖国的边疆——”

……

冰冷凝固的空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狂热的歌声ying生生震开了一dao口子，音浪在帐篷里横冲直撞。

李良宵惊奇地看着他们特殊的起床方式，被他们的歌声所gan染，她长长的舒chu一口浊气，jin绷的神经这才缓和了些儿。

张小兰睡yan惺忪地支起半个shen子，朝着旁边模糊的人影han糊喊dao：“李明月……起了……”话尾拖chu一个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哈欠。

——歌声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给an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帐篷里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前一秒还激情澎湃的男知青们，瞌睡虫被这声“李明月”彻底吓飞，一个个瞪圆了yan睛，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悚，聚焦在不知何时chu现在他们帐篷里的两个nen生生姑娘shen上。

领tou唱歌的ji窝tou，yan神在张小兰、李良宵和周围熟悉的、同样懵bi1的兄弟之间来回扫she1，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昨晚梦游跑错了帐篷。

熟悉的糙脸、熟悉的破被子——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是自己走错了，那就是……

“你……你俩咋回事？！”ji窝tou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和极度的震惊，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好，“咋跑我们帐篷来了？！”

“啥咋回事啊？”张小兰rou着酸涩的yan睛，不耐烦地ding了回去，“有问题问谢光辉去呗！你以为我俩稀罕跟你们挤一块儿？”她扭tou发现“李明月”还裹着被子，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扒拉那床冻得梆ying的棉被，声音却莫名ruan了几分：“快起了，李明月！就半小时，洗脸吃饭！”

“班长，我在这儿。”李良宵的声音轻飘飘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张小兰猛地一僵，循声扭tou，正对上李良宵忍俊不禁、微微弯起的yan睛。而她的手，还尴尬地扯着旁边铺位上那位陌生男知青的被子。经她这么一折腾，那男知青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yan，茫然地看着这位认错人的陌生姑娘。

“！！！”张小兰chu2电般缩回手，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脸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窘迫红yun。

“延锋！”王许一看气氛不对，赶jintiaochu来打圆场，ding着那tou堪比ji窝的luan发，试图扮演和事佬，“她俩是七连来支援咱们伐木的战友！昨夜才到！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