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急促滾動著，嘴角溢一絲粥漬，被他迅速用袖去。

藥箱角落的剪刀閃過冷光。

潑灑的粥漬在地毯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藥味混著米香，在空氣裡發酵甜腥的氣息。

米香混著焦糊味在廚房彌散時，小哲正蜷在客廳地毯上。

她轉拿藥箱。

「這怎麼來的？」她指著那疤。

「……好吃。」他啞聲說，碗底敲在桌面發空迴響。

那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帶著毀滅氣息的錨定。

沈韻攥緊沾著碎髮的剪刀。

「……我會收拾乾淨。」

他蹲下去地毯上的粥漬，後頸脊椎骨凸起尖銳的弧度：

回到「家」時，小哲的息已帶上細微顫音。

掌心下的骨頭硌得她生疼，那體正爆發著無聲的痙攣。

塑膠袋勒進他掌心的舊傷裡，他卻像毫無知覺，只固執地將重全攬向自己。

滾燙的粥燙得他渾一抖，卻是嚥了下去。

「別動。」沈韻住他肩膀。

久到沈韻以為他又要拒絕時，他卻突然端起碗，仰頭猛了一大。

熱粥騰起的白霧中，他盯著碗沿缺看了很久。

「好了。」她退後一步。

像一株被強行修剪過的、傷痕累累的植。

直到紗布覆上傷，沈韻才發現——

吐司邊角落，即期品靠後，那盒鮮紅的肋排被他放在冷藏格正中央，像某種詭異的祭品。

「這碗粥……是我吃過最燙的東西。」

自己親手餵養的，究竟是飢餓，還是另一頭更龐大的、正在甦醒的野獸。

直到瓷碗輕磕桌面的聲響驚醒他。

他僵坐著任她上藥，牙關咬得死緊，冷汗沿著脊椎進衣領。

烏雲吞噬晨光，豪宅沉一片鉛灰的死寂。

她終於看清了：

品，誰都不能染指。

刃冷意刺進掌心——

「沈。」他喚她，聲音淬著某種危險的柔軟：

小哲緩緩睜，手指撫過耳後新的膚。

小哲地的動作驟停。

小哲回手，袖迅速蓋住傷痕：「舊傷。」

溫熱的呼拂過他耳際，沈韻到掌下的肩胛骨正發無聲的崩裂。

沈韻看著他燒紅的嚨，胃裡突然翻攪起來。

落地窗映他模糊的倒影：寬大舊衣，參差短髮，脖頸纏著刺紗布。

沈韻看著他發顫的指尖一遍遍碾過污漬，痕在絨上暈開更大的灰暗。

他膝蓋抵著，指尖在左腕一陳年疤上反覆挲，神虛焦地望著虛空。

碎髮簌簌落下，他蒼白的額角和耳後一結痂的撕裂傷。

他將一樣樣擺進冰箱，動作準得像佈置陷阱。

窗外突然陰了。

他轉頭望向沈韻，黑眸處有什麼東西正在瘋狂滋生。

他右手始終死死著左腕那疤，指甲陷，彷彿在鎮壓某個隨時會破體而的怪。

晨光穿過窗格，將他倆的影釘在地板上，像兩座正在化的殘破冰雕。

沈韻煮了白粥。

沈韻鬆了手。

剪刀喀嚓聲響起的瞬間，他閉上，睫劇烈顫抖如瀕死的蛾。

她突然伸手撥開他汗濕的額髮：「頭髮太長了。」

碘酒棉觸到他頸側烙印時，小哲整個人彈了一下，碗裡剩餘的粥潑灑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