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下的棋局（二）

国立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弥漫着新书的油墨味和孩童的稚nen气息。讲台上，年轻的女教师正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讲述着“大日本帝国的伟大理想”——民族同化与rong合。

“…我们都是一衣带水的好邻居，”她指着墙上的地图，手指划过北海dao区域，“为了国家更qiang盛，文化更统一，大家都应该共同努力，把各地优秀的文化习俗rong汇成更qiang大的大和文化！这是历史的chaoliu，是大势所趋！你们说，对不对呀？”她脸上带着引导式的笑容，期待着孩子们整齐划一的附和。

大bu分孩子都懵懂地跟着点tou，nai声nai气地喊：“对——！”

唯独坐在前排靠窗位置的hua泽明，小小的眉tou皱了起来。他清澈的yan睛里，映着窗外早chun淡蓝的天空和远chu1隐约可见的群山lun廓。那些关于阿依努的故事——妈妈（阿希莉帕）低声哼唱的摇篮曲、用鹿pizuo的温暖护膝、家里供奉的木tou雕的守护神……这些画面鲜活地在他脑海里tiao动。它们不是“优秀的”，它们就是它们自己，是妈妈心中最宝贵的东西。

rong合？那故事里的熊神会不会变成普通的熊？那些mei丽的刺绣hua纹，会不会都要换成太yang旗？明小小的xiong腔里涌起一zhong莫名的、难以名状的担忧和失落。他并不完全理解“文化”这个词的确切han义，但他本能地gan觉到某zhong珍贵的东西在消失。

在同伴们的声音落下后，教室chu现了一个短暂的安静间隙。hua泽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小手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老师……”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xi引了全班的目光，“rong合很好……但是……但是，”他努力寻找着词汇，“那些阿依努……我是说，像熊神大人那样的故事，像妈妈穿的的漂亮hua纹衣服，它们……是不是以后就不见了？这样……可以吗？为什么不能都有呢？”

他的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板垣老师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rong合是“好的”，是“大势所趋”，这是她所传达的、也是官方认定的唯一“正确”答案。一个五岁的孩子，尤其是这个shen份特殊的孩子，竟然对“rong合”本shen提chu了质疑？这超chu了她的教学预案。

片刻的愣怔后，好奇取代了孩子们初时的茫然。明那独特的shen份——母亲似乎是北海dao少数民族，父亲是军中炙手可热的陆军军官——本就带着神秘se彩。如今，这个安静的孩子主动说chu了“阿依努”，提到了“熊神”和“漂亮hua纹”。

“熊神是什么样子的呀？”一个胆大的男孩大声问。

“hua泽君，那些hua纹真的很漂亮吗？”前排的女孩yan睛里闪烁着光。

“再说说，再说说嘛！”

孩子们忘记了老师的宣讲，自发地围拢到hua泽明的桌边。在无数双热切的小yan睛注视下，明心中的胆怯被一zhong分享的冲动压了下去。他从书包里小心地拿chu阿希莉帕为他制作的、用彩se线绳编织的小护shen符，上面有简单的几何纹样。他开始磕磕绊绊，却无比认真地描述起姥姥讲述的、那只为人类带来温暖和力量的火神猫tou鹰（Apas Kamuy）的故事。

这一刻，rong合的宏大叙事在孩子们心中被ju象化了——它被解构成了一个关于熊神、猫tou鹰和mei丽纹路能否继续存在的juti疑问。尽guan无人能回答明的问题，但一个关于“差异”与“共存”的zhong子，已经被这个五岁的孩子不经意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播zhong在了同窗的心田。

陆军省某间戒备森严的办公室里，气氛却远比小学教室要凝重压抑得多。墙上ju大的地图标满了各se箭tou，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优质pi革混合的味dao。几位肩章璀璨的陆军高层围坐在会议桌旁，其中一位须发皆白、yan神锐利的将军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