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的窘迫（二）

当父母再次提起相亲安排时，百合子几乎是带着一zhong逃离噩梦般的心情，选择了尾形百之助。至少，那是个在照片里目光锐利、没有在暗chu1口吐污秽的男人。

相亲选在一间格调高雅的和式料亭包厢。百合子穿着繁复的振袖，jin张得几乎握不住茶杯。对面的尾形百之助穿着shense的纹付羽织袴，shen姿tingba，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有些疏离。但他一开口，就化解了初见的凝滞与百合子的局促。

“果然，”他嘴角牵极淡、弧度恰好的笑容，带着一丝恰到好chu1的自嘲，“和我这zhong常年与火qi、公文打jiaodao的cu人单独用餐，会让百合子小姐gan到拘束不安吧？” 声音低沉悦耳，听不chu情绪，却神奇地让百合子jin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丝。他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没有刻意讨好。

他主动引导着话题，从文学到音乐，甚至谈及了北海dao、乃至欧洲（俄国）的风光地貌，言辞得ti，见解不俗，全然不像一个只知武力的莽夫。这大大chu乎百合子的预料。

当话题不可避免转向婚姻本shen时，尾形的态度显得坦诚而……务实。

“婚姻制度有其规则。”他说，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但并非只有束缚。对于百合子小姐而言，”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她，那双shen邃的yan睛仿佛能dong穿她内心的怯懦，“它可以赋予你正式的名分与相当的社jiao地位，保障你在hua泽家的基本权益与尊重。婚后，只要不影响家族事务，你可以继续你的chahua研习，拜访闺友，甚至……如果想去京都或更远的地方散心，提前知会guan家安排行程即可。回娘家探望父母，也是作为女儿与儿媳应尽的孝dao权利。任何时候，”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zhong令人信服的确定gan，“如果你gan到不幸福，无法适应这段关系，你有权提chu结束。”

这番话对从小被教育以夫为纲、从未想过还能有“离婚”选项的百合子来说，不啻于在黑暗的隧dao里凿开了一dao光。她甚至从中gan受到了一zhongchu乎意料的“尊重”——一zhong承认她作为个ti拥有某zhong自由和退chu权利的尊重。

接着，尾形主动提及了那个房间里无形的“大象”。

“有一件事，我认为需要向百合子小姐坦诚。”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项客观事实，“我有一个儿子，hua泽明。他的母亲是北海dao的一位阿依努女xing。他们不住在本家。”

百合子心tou一tiao，随即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隐隐有些gan动。他果然坦诚。?考虑到他的年纪已过三十，且军官圈子里有情妇和私生子女的状况几乎可以说是常态（比如此刻在lou台外的那两位），他能如此开诚布公地告知，并明确表明情妇不会进入本家，这反而让百合子觉得，他是真的在尝试建立一zhong基于现实的合作关系。毕竟，他的地位……确实需要继承人。

更chu2动她的是尾形随后的请求：“如果百合子小姐愿意屈尊，我希望将来你能在礼节教养方面，给予明一些指导和熏陶。”这落在百合子耳中，几乎等同于委以她正妻的教导责任，这是对嫡庶尊卑的认可，是对她shen份的极大尊重和抬举！一zhong被需要、被赋权的价值gan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那一刻，ju大的gan动压过了对那个尚模糊不清的“阿依努女子”的些许忧虑。百合子完全沉浸在被如此“开明”、“尊重”的丈夫选中的满足gan和对未来相敬如宾生活的憧憬里。她带着一丝羞涩，郑重地点了tou，并下意识地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那位“阿依努母亲”，和yan前这个冷静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zhong关系？那位“明日子夫人”，在他们未来的生活中，又会扮演一个怎样的角se？

她想当然地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如同大多数军官一样风liu韵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