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腐爛的約會

天剛亮，屋外下著細雨。

屈臣皓醒來時，地面正輕輕顫動。不是地震，是蛆群活動的聲響——他親手養育的幼蛆們已經開始孵化。他將牠們裝在黑se棺木模樣的收納箱中，一箱共計三百二十四隻，命名為「第一代見證者」，他計劃將這些蛆寶寶帶去——參加他的「約會」。

今天是皓jing1心準備的日子。這不是隨便的「尾隨觀察」，也不是強迫柴可「共享晚餐」的地下室拘禁，而是，一場經他腦中模擬七十六次、模仿人類情侶文化的、正式約會。

「對，今天要穿得像人一點。」

皓在鏡前試圖穿上一件白襯衫。這是他從舊衣回收站撿來的。為了避免黏ye將布料溶穿，他事前在shen上裹了一層塑膠mo，再塗上自體分mi的抗腐油脂。他的下半shen——依舊是蠕動、油亮的蛆rou，尾端還有一dao不斷chou動的開口，是消化孔，也是訊號孔。他無法穿褲子，但他為此設計了一種裝置——拖地長裙，由醫院手術布與垃圾袋改製，上面還貼了幾片人pizuo的裝飾hua。

他照鏡子笑了笑。

「完mei。你會喜歡的，柴可。」

接下來，是地點選擇。他hua了數天時間，分析柴可平時會去的區域、偏好與排斥因素，最後，鎖定了他最常光顧的一家「犬用咖啡廳」，名字叫作「Bark&Bean」。

那是一家專為狗頭獸人設計的社jiao場所，除了供應低咖啡因、han獸dan白的飲品，還附設mao髮清潔區與骨頭啃咬角。平常柴可會下午三點半過去，坐在靠窗的位置喝一杯濃骨醬瑪奇朵，再翻幾頁藥理書，偶爾與其他老獸人jiao談。

皓早早便潛伏於該店外的排水guan中，兩日內用蛆ye將天hua板的木板蛀chu隙縫，偷偷埋下無數隱形孢子攝影蛆，連店內背景音都能記錄。他知dao這次不能再錯——這次他要「合法」進入柴可的日常空間，用「文明人」的方式，向他展現愛意。

下午三點，柴可果然準時現shen。他一shen簡樸的灰se風衣，帽沿微低，背上背著那個舊pi包，一臉如常的倦容，步伐比上週更緩。他看起來疲憊，甚至有些消瘦。

皓心頭一緊。那是愛情的直覺。他心疼。他立刻從下水daohuachu，繞到後巷，穿上預先準備的「偽人tao裝」，再從街角，彷彿偶遇般，走向咖啡廳。

門一推開，香氣撲鼻——混合著獸油、骨粉與發酵niunai的氣味，讓皓差點本能xingliuchu口ye。但他忍住了。他是來約會的。他要表現chu「優雅」。

柴可正低頭翻書，一杯冒煙的骨醬瑪奇朵放在桌上。

皓shenxi一口氣，邁步走向他。

「嗨～好久不見，柴可～」他的聲音甜膩，刻意拉長尾音，像學壞的人類少年。

柴可猛然抬頭，瞳孔劇烈縮放，臉se如紙。他幾乎瞬間站起，但shen後的椅子卡住他的尾ba。他整個人僵在那裡。

「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應該……」

皓溫柔地比chu一個「噓」的手勢，彷彿他們真的是一對多年未見的戀人，現在正進行浪漫重逢。

「別緊張，我沒有帶蛆ye，我今天是來陪你喝咖啡的。」

他將事先準備好的杯子放在桌上——那是一個銀se保溫杯，上面貼了他親手畫的Q版柴可貼紙。

「我自己帶飲料哦～是從你家後廚pei方改良的：低腐dan白 香菌nai泡 一點點你最愛的鎂合劑味dao。」

柴可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即將引爆的地雷。

「你……還沒被抓嗎？」

「沒人能抓住愛，親愛的。」

皓坐下，靠得很近。從他體內溢chu的黏氣迅速滲透桌腳，但他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蠕動太快。

「你到底想怎樣？」柴可壓低聲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只想邀請你，來一場屬於我們的——腐爛的約會。」皓語氣極為溫柔。

柴可握緊拳頭，試圖從椅子站起。這時，皓從懷中chouchu一支項鍊。

那是一段乾癟pi繩，上面串著一顆微微發黑的腦幹珠——那是柴可曾經研究過、認為「毫無價值」的某ju屍體的一bu分，也是皓的同胞之一。

「這是我特地為你製作的見面禮。你看，這代表我們的過去——你對我們動刀、下藥、研究，而我——保存了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