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骆实府约莫半月有余，期间陆重霜正值新婚，又忙于猎，从未踏偏殿一步，只让侍卫看好骆实，以防暗中逃跑。下冷不丁提起，不知用意何在。

垂下帘，知趣地改了话：“臣为骆氏特意去了趟益州，算是查清了他的来由。”

陆重霜搓捻着手指默然良久，缓缓：“说这话，你可要负起责任。”

“是。”

陆重霜将长庚要到边那会儿，他还不满十岁。众人只当他是供主寻乐的玩，有事传唤，无事晾在一旁。年幼的陆重霜话不多，总冷着脸，提着自己的朴刀与长弓，长庚跟在她边也时常保持沉默，从不多嘴。

左无妗一字一句：“无妗明白。”

长庚摸不准主的心思，却也规矩应下。

她垂下帘，密的睫羽遮蔽住暗沉沉的瞳仁，描摹成弯刀状的两条细眉稍蹙，面上淡淡的不悦恍若快要落雨的天幕。

“你且说来。”

退居屏风后的长庚见左无妗离去，小步走到陆重霜侧。

“骆实生不久便父母双亡，的确是个孤儿。可据当地的济病坊记载，送他去的女自称是他父亲的友人，女并非益州人，故而猜测骆实也并非益州人。”

“长庚，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她的肌肤微凉，像是结着霜，仍显稚的嗓音里潜藏着望，又有着满是孩气的天真和残忍。“乖乖的，忠心，否则本王就一刀刀活剐了你。”

一段路走尽，陆重霜停住脚步。

那日过后，长庚彻彻尾地成了陆重霜的心腹。

她慢条斯理地解开绯紫衫裙的系带，动动手指示意他跪到跟前，一个内侍应当的。那一刻，她看少年的神如同看心的长弓。

“回去吧，”陆重霜又。

“此事烂在肚里，若有半句风声漏，唯你是问。”陆重霜语气平静地同左无妗代。“骆实的事你也不必再，好容易才从益州回来，多休息几日。”

倏忽帘动，一阵恼人的风闯殿内，她混有金屑的脂似是被这气了，艳丽的微微泛光，宛如琉璃的表面。

内栽的矮植渐渐褪去柔和的泽，随气一儿开始发，慢慢洋溢燥人的绿。

某个暴雨过后的郁夏日，陆重霜屏退闲人，将他召闺阁。

“不仅如此。济病坊称，她们每月都会受到一封来自长安的信笺，以及不少专门用于抚养骆氏的钱财，直至他年满十四。”左无妗接着说。“殿下，臣不敢断言骆氏与帝君的关系，可至少……如月帝君……或是于家，有一方的人一直在注视着他。”

陆重霜抬眸瞥他一，若有所思地开：“你随我去一趟西殿，莫要惊动底下的仆。”

“这可就有意思了，”陆重霜。

陆重霜听后，再度陷沉默。

王府的制沿袭晋王带兵打仗的习，杂人少，一切从简。因此东西两大殿闲置许久，任由野猫撒泼，直至骆实府，被长庚暗中撵离主住最远的西偏殿。

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陆重霜先一步，长庚后一步，不得并肩而行，这是规矩，是礼。长庚只是个低贱、空有漂亮的阉人，而对方乃帝君所的晋王，他有幸作为内侍追随左右伺候，在外人里已是天大的恩赐。

青玉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