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是心思内敛之人，极少有情绪外的时候，像这样当着外人泫然泣之态，还是一遭。

“先生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澈手中茶盏握，眉宇皱：“只是....我亦非那兔死狗烹之人，能忍则忍，不到万不得已，定然网开一面。”

为着房中只有一榻，沈谦颇是不自在，连连推辞说要在地上铺席

畜养农耕，此为圣。”

是夜，完颜有方为苏澈和沈谦单独辟了一间客房来，拟在家中歇息一宿，明早动。

“如今朝中文臣武将柳相一派势力盘错节，除帝党以外，世家清中尚余司徒一族居中观望，庶族寒门与外戚门阀势同火，陛下如今有宣平侯以兵权在侧相护，虽能与之成拉锯之势却难长久；可先与之周旋，布局迷惑使其放松警惕不致步步，暗中结提位卑权重，微贱之人为近臣，表面与柳相爪牙亲近好，实则离间彼此关系侵蚀边缘纽带，联合世家清甚至宦党黄门一举破之！”

女人忽然安静了，目光重新聚焦在苏澈的脸上：“自仪凤十九年宣德帝崩殂以来，外戚权，朝野之间争斗不休，国政日益把持于佞臣之手。陛下虽有大将军秦昭、阁臣沈谦，韩终辅政，怎奈内有柳相持国柄，外有忻王狼顾京师，如猛虎困于樊笼而不得耳。”

她又何必如此？天底下又不是没有人才了，哪里值得她施这样的礼数？这先生又是要人夜来访又是设哑谜的，怎的如此傲慢！

苏澈喟然长叹，上前一步向那女人一躬，却是换了称呼：“先生见，可曾听闻殷朝新帝之名乎？其人知人善任，亦能黜陟幽明，励图治，常思上兴国家，下安黎民，怎奈有恶党欺君，臣窃命，虽伸大义于天下，实乏经纶之策，到来，却只能空怀壮志......”

完颜有方见她情真意切，托了苏澈的手扶她起来，自己亦俯叩首：“人生在世，当有一番作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方毕生所求；更所谓“大之行也，天下为公”，现伏睹大殷朝廷陵替之危，生灵倒悬之苦，方心胆俱裂，愿为陛下驱策。”

“边莽人完颜有方，竟不知陛下夜前来，有无珠，不胜愧赧。”女人亲手为苏澈斟茶，神温，仿若陷某辽远的追思：“见陛下神态，酷似一位故人，方曾尽平生之所学辅之，本匡济朝纲，不料.....”

女人表情微微动容，遣了那小童去阖了门，引苏澈同沈谦去后房叙事。分席后依宾主而坐，沈谦方才放开扶着苏澈的手，心中给她的泪刺的一疼，愤懑恼恨之时看那女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虞。

“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宣平侯秦昭为大将军，前后封三万，其夫夏氏为襄城君，翟租，岁五千万；弱秦玥，位及贵君，冠六，飞扬跋扈.....”

她忽的起一拂衣袍便对着前人拜了下去，再抬首时眸中带光：“先生之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可否念及苏澈忧国忧民之心，山相助？”

再拜，三拜。

“君有，剑在侧而国兴；君无，剑飞弃而国破。”女人神肃然，目光刹那间锐利如电：“国之重执掌于戈之人，千金之利刃，仆为能善隐忍，受谏言，容贤才，立大业者铸尔！”

“求先生垂怜，指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