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宝贞似乎没有恶意，这边的宝贞却有些发颤，一时觉得自己果然神志不清，一时又有些希望这镜中之人确实存在。

隔着门，娘的声音像从久远的时空传来，宝贞猛然清醒，却是不知何时睡着了，宝贞下迟来的恐惧应声，叫人不必来，灭烛走向床榻，路过镜前忍不住停下脚步，方才真的是梦吗？明明是如此真实。

镜中女往后退两步，在黄的灯下漆的杏像井一般：“我是俞宝贞。”

宝贞攥了绣帕心下稍安，让人送了府医，却还是忍不住偷望镜，镜面诚实地映着前方的件，半问题也无，宝贞一时也不知是放心还是遗憾，角落的西洋钟发了金钟铜磬般的鸣响，娘赶慢赶地叫膳，侍奉宝贞用了饭又张罗着让人烧。

娘给宝贞涂上药膏，本想服侍她歇息，却被她寻了因由打发去，她没有让丫鬟陪床的习惯，房里此时只有她一人，宝贞犹豫着坐到梳妆台前拉去遮掩的纱，有些张地看向镜，镜中毫无异常，宝贞难掩失望地收回，她大概是真的疯了，竟为那一句‘我是你’而心旌神摇。

镜中的人翘起角勾一甜：“你也是俞宝贞。”

“太太，夜了。”

灯火摇曳，光亮似是熄了一瞬，宝贞恍惚看见有轻烟拂过，比自己低哑些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猛地望向镜中，素着脸的女正语笑嫣然，每日看惯的面容带上飞扬的神采，有着陌生的英气，又透艳若桃李的味。

等长发得差不多，小丫鬟捧个托盘来，上边放着牙粉牙刷等工，宝贞勺起一小勺牙粉柳枝、槐枝、桑枝煎的里漱了，然后用牙刷细刷，末了再用清滤一回，拿着手帕将边的渍拭去，片晌功夫，侍女们像退般静瑟离去。

“在找我吗？”

来忧思过虑，许多大人家的夫人小或多或少都会有此情状，闲着不妨找些陶冶情的雅事，以免想得太多反伤自。

一切都没有改变，宝贞咬了咬若有所失，正要收回手，光面却起了雾，镜中人在茫茫灰雾中俯下腰微侧着，长发倾撒一截白得叫人心惊的颈，半阖的蝶翼轻颤向上睨她，饱满红的隔着玻璃面

宝贞沐浴过后散着发松松穿着亵衣从隔间走，犹豫一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坐到梳妆台边，大丫鬟绿柳和黄杨跟在她边，在她坐下之后用布一乌发上的意，另一个丫鬟则端来熬好的安神药，宝贞皱眉喝完，取了娘递上的饯。

昏暗的光穿过窗洒在镜面上，反将周围照得亮堂不少，镜中的自己一脸迷蒙惊怯，宝贞鬼使神差地冒了越是害怕越要看清楚的念。她向梳妆台凑近，绵纤巧的掌藏在袖中，宛如兰的指微微翘起从袖探，战战兢兢地上镜面，凉意从指尖蔓延。

轻轻了气，宝贞用力青紫的斑痕，刺痛让她确定这应当并非在梦中，说不清不明的思绪在反复，她喃喃问：“...你是谁？”

宝贞闻言脑中混了起来：“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