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蓉看着面前的女孩。

都大胆地抬起来。

女孩一齐耳的短发，形挑，五官很漂亮，只是脸苍白，面容疲倦，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

那天之后，叶临溪没再去学校。

门从外面被推开。

女孩掩住脸，发了一声模糊的啜泣。

林雅琴哭着跪在地上和丈夫一起抱起女儿。

聂蓉看了下，对女孩说：“不好意思，我可以接一下这个电话吗？下次把时间补给你。”

“我明天真的没有时间，你想想办法，尽快……”

不够，还不够。

这一天的咨询又是毫无成效。

那张和宁谦有三分相似的脸，那个衣着考究妆容致的女人，她满的悲伤、她中的痛苦和怨恨把她死死钉在了座位上。

“……不是说好今天回来吗？”聂蓉讲着电话，发觉女孩突然抬看向她。

她爬上床，再次落下来。

聂蓉注意到，女孩并不是全无表情。她有时候会突然地笑一下，像是听到谁说了好笑的话，接着表情再次变得黯然，拧起眉或是抿嘴。只是那些反应与她的询问无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来，也不许旁人介。

直到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她的上。她才有些木然地抬起，望向门。

她从床上跌落下去。重重撞在地板上，前金星四溅。

她对记人的长相不是太擅长，也只在照片里见过她几次。这时却一便知了前的人是谁。

叶临溪觉有人看向自己，但她恍惚得厉害，无力理会，仍然对着桌面发愣。

那通她没有接到的电话是宁谦什么时候打给她的？是不是就在电话断掉的那一刻了事？车冲路的时候他有没有害怕？摔到的时候他疼不疼？有没有撞到？骨有没有断？上有没有血？有多疼？疼了多久才……

“溪溪，你怎么了？”杨以珊拍着她的背小声问：“还好吗？没事吧？”

这个病例起因明确清晰，不需要努力挖掘，一般来说不算难理的案例。但如果患者没有合治疗的意愿，这样的病例比更复杂的病例都还要艰难。聂蓉和同事讨论过，也向自己的督导师询问过建议，她尝试各方法和女孩沟通，却都没有成功。聂蓉有些沮丧，想着如果还是不能和病人建立起联系，最好还是把她转给更有经验的同事试试。

“你别他，不要他。如果我当时不他，如果我当时不说那句……”叶临溪失声痛哭。

对不起。叶临溪的泪混着的血滴划过半张脸落在地上。

接手这个案例之前，女孩的家人介绍过女孩的状况。17岁，三休学，刚跟着父母搬来这里。因男友意外去世神遭受重大打击。现自残行为，有自杀倾向。

不够。

她躺在地板上，假装自己睡在坟墓里。宁谦现在就是在这样躺着吗？在黑漆漆的地下，在冷的透不过气的棺木和泥土中，他闷不闷？怕不怕？他有没有想她？他恨不恨她？

嗑到了桌，尖锐的疼痛传来。她蜷缩着努力移动了下，脱臼的胳膊无法使力，地板上像有什么粘稠的糊住了她的发。

女孩了。

叶临溪木愣愣地看着她，一动也动不了。

前几次家人陪着来时，她的上还有伤。后脑勺发被剃掉了一块，贴着白的纱布。后来纱布拆除，剃掉的那块发却还没有长齐，了粉的伤疤。幸好她发密，不仔细看不容易注意到那块缺损。

叶临溪终于觉得开心了一。

没有人愿意告诉她当时的状况。她只能想象，想象的疼痛一层层叠加，最后全回溯至她的。她疼得咬牙关，用能摸到的一切尖锐的东西划向自己的。

时间还剩几分钟。聂蓉对女孩说了自己的建议。话说到一半，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

视线会。

女人转离开，门被重新关上。

她的痛苦和叶临溪自己的混在一起，在她里膨胀低吼。她开始希望她走过来，骂她一顿，打她几下，或者直接她一刀给她一枪，她几近欣地渴望着解脱。

白天看着满脸担忧的父母和想死的念拼命抵抗。晚上整晚都无法睡着，她一遍遍地设想宁谦最后那刻的模样。

聂蓉好了应对有可能现的歇斯底里的悲痛反应的心理准备，却完全没有用上。女孩一直安静有礼，来时会，离开时浅浅鞠躬。但她的安静却比大分极端的反应都更难理，因为她不肯说话。每次过来，打过招呼，她便在座位上坐下，随便看着某一，不哭，不笑，不聂蓉询问什么，都一言不发。

她没事，她怎么那么痛快的死。

聂蓉忙结束通话，放下手机。

再次，再次。

叶临溪僵住。

是宁谦的妈妈。

这样应该有些接近了吧。

叶临溪颓然趴在桌上。泪中，又咸又苦。她用力捂住脸，全抖筛般颤栗不止。

那时车是这样冲坡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