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纽港地区检方请求大陪审团投票，同意分别以二级和三级行贿罪名正式起诉顾偕和朱砂，请举手示意。”

天边最后一缕光辉消失在夜幕尽tou，城市中心亮起了繁华绚丽的霓虹彩灯。鸭dan青se的暗光笼罩了鳞次栉比的冲天建筑，主街被汽车灯照亮，犹如一条匍匐在青蓝se烟雾中蠕动的红se长龙。

晚高峰时刻，法院附近的街dao被堵得水xie不通。朱砂沿街步行了十分钟，走到路口等待来接她的专车。

不远chu1红绿灯变化，对面方向迎来了一批人liu，一dao潇洒tingba的shen影随着人群穿过斑ma线。

尹铎双手cha在风衣口袋里，路灯勾勒chu修长的脖颈和下颌线条，微微凸起的hou结一路延伸进衬衣里。金边yan镜略微闪光，模糊了表情，但略微han笑的嘴角让他夹在一张张冷漠麻木的面孔中显得十分突兀。

“尹检察官。”

“朱小姐。”

他们面对面站在街tou，shen旁行人来去匆匆，两个人对视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商铺门口的彩se灯箱于夜sejiao织rong合，映照着彼此疲倦又苍白的侧脸。

嗡嗡嗡——

尹铎口袋里的手机一直不停振动。

不用看都知dao一定是铺天盖地的祝贺和恭喜。连赢两个案子，对纽港地区胜诉率最高的检察官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庆贺的事情。

但前一天赢下举世瞩目的少年杀人案，后一天便以压倒xing胜利将金rong街最ying的两块骨tou送上法ting，这份荣耀足以尹铎包下整条船请全ti同仁chu海撒疯三天。

前者的判决将成为后续所有少年犯的审判依据，他的名字将被刻法律石碑之上；后者则是折磨了他数百个日日夜夜的心魔。

冬日傍晚寒风凛凛，朱砂额前几缕碎发随着风飘dang。

海鹅案历经一年，公堂上借诉讼调情，法ting外真真假假试探，俊男mei女的组合搭pei着拯救了纽港市多少家本要倒闭的八卦小报。

一个是刚正不阿的jing1英检察官，一个为非作歹的投资经理。前者风liuhua心的名声在外，后者嫖男人嫖得整条金rong街都知dao。相爱相杀mei则mei矣，始终缺少一份xing张力。“渣男渣女手牵手，谁先动心谁是狗”，这才是让众多汤不热太太为之心动的原因。

渣吗？确实渣。

心动过吗？当然。

白天，他们是检察官和罪犯。

只有借着黑暗保护才敢短暂地脱下那层人pi。pen泉水幕下那支华尔兹、冬夜海风中四溅的璀璨烟hua、超市里喧闹杂luan的人间烟火，都是隐没在午夜的一场mei梦，当钟声敲响第十二下，尘归尘，土归土，片刻错luan之后，他们始终是检察官与罪犯。

尹铎迎着朱砂的目光，平静说dao：“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减刑假释，最多七八年就可以chu来。”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朱砂笑了笑，“只是起诉，又不是判决。”

“起诉只是第一步。”

“你能不能抬起tui走第二步可还不一定。”

尹铎yan底瞬间闪过一丝暗光。

朱砂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又或者只是如同往常所有短暂jiao锋一样，她只是在放一句狠话。

尹铎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因为今天他是胜利者，理所应当要让对方ti面地退场。

车dao上鸣笛声此起彼伏，他们站在十字路口的一角。等待着过ma路的行人越聚越多，男男女女用不同的语气讲着不同的言语，和引擎、刹车、鸣笛声luan糟糟地汇聚成模糊的城市背景音。

半晌，朱砂忽然开口问dao：“你现在要去庆功宴吗？”

“检察长那边应该有个聚会，我去lou个脸，然后买菜回家zuo饭，”尹铎笑着摇摇tou，“毕竟是社畜。”

朱砂点点tou，偏过脸，目光望向远方迷离的夜se灯光，低声dao：“我hua了十年才能摆脱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