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无路，地无门，到绝望时会醒，可醒来发现，那梦里的恶却是活生生的。

罗姝娘幽幽地说着，“小时候恶梦，都是被她追打……”

王婆这回再不敢吭上一声，好似丧家的狗，老老实实地迈步不停，走得居然比差役还要快，看来是生怕罗姝娘反悔了，要给她再加罪名一般。

依她zhègè差婆来看，这断的着实是太宽了才对！

zhègè时候，她需要一双倾听的耳朵。

般多的货，小丫也有两三个，唯独只有这小贱人，生得雪白粉嫰，最是惹，自己只想给儿挑个好，这才选中了她！

罗姝娘带着姬誉向北而行，走了约摸一刻的工夫。

“你胡说！你胡说！老娘才不信你，老娘被你害得家破人亡，这辈都不想再瞧见你这小贱人，你这小贱人还来寻老娘作甚，快开！莫要挡着老娘的路！”

那时的她，大约就像田二丫反抗她一般吧？

罗姝娘取了火石，把那几方纸在坟前燃。

这回，王婆怕是永远也不敢再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到了今天，zhègè人，便如同被打倒的木胎泥塑，再也不能在任何地方，影响到罗姝娘了！

回家的路上，罗姝娘这才说起坟中人的份。

木碑上的字迹已是看不清楚，依稀能看到有个秀字。

“老爷放心，一定将这人犯安生地押到地方！”

可惜下有外差在，不然，huíqù跟旁人说起来，这是多轰动的八卦谈资啊！

他们在一座坟茔前停了下来。

原本觉得这趟差是没得油可捞了，没想到还有yìwài之喜。

罗姝娘冷瞥着王婆的背影，角泛起一丝微冷的笑意。

“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个在我里，不那么的，不那么的壮，她追着我的时候，自己倒是累得气吁吁，我就不怕她了，虽然仍旧活，但若是她太过份了，我也不会由着……”

他拉着罗姝娘，向路边让了几步，示意差役可以jìxù行路。

里是几样心和几方纸，拿来在坟前一一摆好。

所以说这老王婆，没被死，还真算她命大。

姬誉握着罗姝娘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无言地给予ānwèi。

老差役都不用吩咐，他婆娘就极有默契地搡了王婆一把，“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还想等着判杀么！”

能说来的恐惧，就不再恐惧。

姬誉取了锭银丢给老衙差，“这位大叔，一路辛苦，这银拿去买酒吧。”

又抬手将坟前的草了一遍。

这坟茔简单得很，只是个小土丘。

罗姝娘蹲了，把自己后背的小包袝解了下来。

“她名叫金秀，人称金绣娘，我的绣艺，jiùshì跟她学的。若不是有金师傅在，怕是我的坟前，也长了草了。”(……)

洁白的纸上，还有着有趣的图样，是罗姝娘闲暇时分一笔一笔地画来的。

王婆不由得向侧面退了好几步，鼓起睛大骂。

姬誉知，云洲县城里的很多穷人，买不起墓地的，就会在这儿挖个坑草草葬了。

老衙差喜笑颜开，哈腰，“多谢，多谢这位举人老爷！”

侯府啊！

那些幽雅的兰，烈的杜鹃，雪白的梅，各朵在纸上绽开，又燃成了灰烬。

zhègè影，飘散了，走远了……

这一趟，到千里之外的宁边，有些图省事的差人在路上得了犯人的银，私下里放了，找尸烧化了，再打好当地官府，回来就称个病殁，也是赚钱的营生。

不过这老婆家中无人，上一文皆无，那病殁是不可能的了。

姬誉也跟着拜了三拜。

我滴个乖乖，前zhègè小妇人，居然还是京城安乐侯府的小呢！

土丘前竖着一块有些腐朽的木碑，四周还着一圈儿柏树。

罗姝娘跪在坟前，默默地磕了三个。

侯府小在王婆手里遭待还被着冲喜什么的，真是要全家不想活了的节奏啊！

似她这般的小老bǎixìng，那是想也不敢想，如果被侯府的人知了自己是那般对待……那小贱人的话，自己的老命……

“我小的时候，有时候守着灶房，就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个院烧光，或是拿着菜刀杀掉她……”

姬誉也默不吭声地跟着草。

就到了一坟地。

“宁你跟我来……”

姬誉微微一笑，“一路顺风……”

方才王婆从牢里起解的时候，还怨命不好，县令断案不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