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自从手伸来就没有收回去，闻言如梦初醒一般，她问：“先生怎么称呼？您能否告知，我先生他是怎么去的？”她知这只是一个少年，可她依然态度郑重。

“小……”白妈抬手抹抹睛，“你也是太苦了自己。”

“要不说还是小你有心，幸好把圆圆捡回来给晏小个伴，不然就更没个笑模样了。”白妈也叹气。

人吧，他们和自己这样刀上血的人不一样。

“所以咱们离开北平也好，换个环境没准儿大家都好了呢。”女人又直起腰，站远了些端详着镜里的自己，“趁着我还能看，总要给她们留什么才是。”

“您啊快别心了，那是大上海，什么好东西没有呢？”女把书放在床柜上，站起走到梳妆台前照镜，“圆圆还是个小丫呢，您还真把她当壮劳力了啊。”

“白妈，东西不用收拾太多，去了那边再买就好了。”看不年纪的艳女歪在大床上，手里着一本书，懒懒地翻着。

小女孩似乎不是很能明白他们说的话，只是的抱着手里的几乎和她一般的洋娃娃，睁大了睛看着那个动也不动的男人。少年说完话就垂下去，正好光落在女孩的脸上。孩的肤细腻光，睫又密又长，却并不卷翘，她的睛也不大，当然也不算小，里面盛满惶然无措。

“白妈今天这是怎么了，好一个离愁别绪呀——”

“我倒盼着她是个壮劳力呢，你说她光长个不长脑，每天傻吃傻玩的，我都愁死了。”白妈努力压了压衣服，觉得还能去些，想了想走去另一个房间，很快便抱着一个有些显旧了的布娃娃回来，箱空里，又拿几件衣服，努力调整着，这才接着说，“我不指望她能像晏小那么聪明懂事，可也不能老长不大啊。”

那女人脚下一个趔趄，却自己扶着桌站住，颤抖着手去摸男人的鼻息，她虽然是第一次见这带着些南方音的少年，可她知，他说的话是真的。

白妈是个略微发胖的中年妇人，她穿着样式简单的家常棉袄，下一条靛青的棉裙，收拾得倒是净利索，就连有些白的发也抿得整整齐齐。她在房间里，手上不停，正在打包行李。听着女说话，她也没放下手里的活计，只是笑着说：“搬家穷三年呢，都扔了可惜了了，能带走的还是带着得好，我跟圆圆都能拿。”

那女人也不求，认真的了谢，又让那女孩给他鞠躬。

“医生说是猝死，可能是这位先生有什么旧疾，但是没有验，嗯，我并不是家属，无权决定，所以……”少年回避了他的名字，只是把情况介绍清楚了。

走院门，他听到后传来一声更加惊慌的“妈——”，仿佛那女孩的嗓都喊破了。他握了握拳，并不回，一扎重的夜里。

天已经黑下来，尽屋里有灯，还是显得昏暗沉，门没关，屋里多了几分冷意，少年忽然就有了逃离的冲动，“这位太太，您，节哀。我告辞了。”

少年不敢看那双睛，只说了一句“我还有要事，请节哀”便匆匆离开。

☆、搬家

“晏晏，我倒是宁愿她不那么懂事呢。”女人小心的用小刀修理着眉，“那孩太苦了。越懂事越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