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宽大的手掌轻轻在阿萝的肩膀上，抚良久，“阿萝……其实我想了很久，一直都想对你说，我觉得……我在你这里欠的酒钱太多了，总该还的。”他笑笑，“我们男人来混世，迟早得还，”他用手指背刮刮阿萝的面颊，“尤其不能辜负女人。”

真糟糕，蚩尤想不明白，他想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在众目睽睽之下，刑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在众目睽睽下走了，再也没有回望一，好像不是去远征，只是回他的屋里睡觉。

“刑天你这样就走了么？”阿萝问。

刑天低下去，似乎在思索。他偶尔静下来的时候，就像千万年不动的山峦，于是他的思考也像山峦那样沉重有份量，可从来都没有人知他在想什么。一针落地的声音都会清清楚楚，酒肆里的汉都瞪大睛盯着他，期待他说那人之的告别辞。

寂寞就像是块毒药，悄无声息地就烂穿你的心肝脾肺肾。

“所以，债就由我们少君来背吧！”刑天说：“他现在虽然穷，但是年轻，总能赚到钱还你的！”

刑天停下了，微笑着回过来，笑容冲淡又柔和，“对不起，阿萝，我差忘了。走以前，有些话我还是要代你的……”

“有什么必要分别的时候哭哭啼啼么？反正不过要人陪着说说话看星星，有兴趣的时候衣大战。有必要那么动情的样么？”蚩尤自己嘀咕。

“刑天！”阿萝死死地拉住了刑天的袖，蚩尤看见她睛里动的泪。

蚩尤回过，看见阿萝扶着门框坐倒在地下。月光照在她满脸晶莹的泪滴，又是伤心又是漂亮。在这个喧闹的酒肆里，只有她一个人面对外面的黑暗哭泣。蚩尤听说阿萝的丈夫死了，死在某一次黄帝对外的征战中，一个没有寄托的寡妇和一个质的护卫搅在一起荒唐事，谁都能理解，就像家里厨房中剩了老姜老蒜，再找块剩下的腊丁，一起熬汤凑合凑合，人年纪大了可以不讲究。

蚩尤想到了这句话，觉得

“大概是太寂寞了吧？”蚩尤想。

然后他就上了战。在士兵的簇拥下，如天神般魁梧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好！好哦！”有个醉醺醺的汉鼓掌，“是真男人啊！”

于是整个酒肆里的人都跟着鼓掌，刀柄会的英雄们乃至妖都鼓起掌来，他们也觉得难得听到刑天的真心话。

他环顾众人，“你们要恭喜我，我如今是将军了，不能在涿鹿和你们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地混下去了，我要去北方打蛮，一番事业，以后我发达了，自然也有你们的好！”刑天抓了抓凌的发，笑笑，拎起了和戚，喝了最后一碗酒，走向门。

“岂止没有心肝？简直是狼心狗肺！”蚩尤和所有的汉在同一时刻骂声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对着刑天离去的方向啐了一，以示义愤填膺。

她谁？她的丈夫还是刑天？

走酒肆外的一地月光之中，他仰首看着天空，很长地舒了一气。

板勾引女人的主儿！”

“北方？”刑天忽然说：“听说北方很荒芜，也很冷的。”

可这时候寡妇哭起来就像一个伤心的小女孩，蚩尤着额，心想以前她丈夫离开家里去打仗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