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自作自受，疼得闷哼，用破锣嗓：“小家伙，你老过来什么？撒谎我就拧断你的脖。”

年纪小，就是看到要事，也挂不上心的。六岁那年，他开了贪吃鬼的窍，衣带里总捎着小；又因偷读了话本，希冀撞上传奇际遇，在秦门后山四钻。奇遇未尝会，倒是会了个灰土脸的饿鬼。

秦明端惊疑地瞅着他，豁然开悟，无比郑重地：“往后，我带吃的给你。我爹饭可好吃了……我的饭菜，全都分你一半！”虽和话本里的有些，但后山见饿鬼……也算是奇遇了吧？

前几次她后总是跟着一名少年，但每回都不是同一人，后几次则影单影只，像只飘在秦门的艳鬼。

明端在父亲面前提过一嘴，秦诺讳莫如，只那是秦门的贵客，不大喜孩童，你且离她远些。

“小家伙，有些话不能讲。这世上呢，有很多记好的人，有些人记恩，有更多人记仇。你许这么个承诺，就不怕……罢了，我说你听得懂的。”“饿鬼”的睛是活的，斟了些笑意，立时斑斓如画，真有几分好看。“话，你随便说了，听的人却信了，一个两个全赖上你怎么办？”

饿鬼：“有人关着我呗。就是没人看着，凭我这断手断脚，也那儿都去不了。”

秦明端较真：“又不是和什么人都这样说……谁

秦明端往旁边靠了靠，不压着他的手脚：“你不过来找我玩，那我只好过来找你了。”他歪打量他，“你为什么不来呀？”

从弟生后，秦明端的待遇不同往日。他早慧，多少从下人的态度里看了苗，也就不怎么喜同这些假模假样的人说话，后山的“饿鬼”却不一样。“饿鬼”回看到秦明端，双晶亮。他直觉这绝非善意，但切实真挚，让他起了亲近的念。于是他开始给不吭声的饿鬼带吃，说各各样的话。“饿鬼”的耳朵大概被他磨了茧，想着报复回来，有次突然开嗓怪笑了。

“哦。你哪只儿看我不是坏人了？”明明他刚说过要拧断这小家伙的脖，忘这么大？

他的报复大计委实成功。这怪笑如钝刀就砺，虽磨着不便，仍掺着兵戈的锐利，几能在细耳里刮几条豁。

“饿鬼”白了他一，瞎话信手拈来：“我长得好看，他们当我是妖怪，行了吧？”

“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为什么关着你？”

“你……好看？”秦明端抬一看，倏地把埋下去。这蓬丐面的饿鬼只有一双睛有人样，和“好看”八竿打不着边，不吓着人便算不错。说谎不对，说实话伤人，他只有个闷罐了。

秦明端吓得绊了一跤，刚好扑了“饿鬼”的怀里。这人瘦骨嶙峋的，没几两，硌得人脸疼，破衣裳也不知几日没洗，有又腥又冷的气味，他不知怎么的竟不想起来了。

“饿鬼”心想事成，反倒不快活了：“哪里不好看？”他被小家伙的反应得有些委屈，“我只是……太久没吃饱了。”

秦明端小心翼翼摸了摸“饿鬼”包骨的手指，那像是件死的东西，整个和脱离开了，没给半回应。他气呼呼地：“你又不是坏人，他们凭什么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