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低了，静默一会，忽然突兀的问了个本意不会的问题：“后悔吗？”

册封为王不是什么暗语，而是一个定规，是从前有过的先例。本朝没有异姓王，唯一的例外是曾经册封情人为王，共享江山的宗。当时开国不久，宗一代英主，朝野上下虽然非议颇多，但终究没有拦住。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傅希如的手。

傅希如在暗的瞳孔意料之中的慢慢缩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又对卫沉蕤笑笑：“我考虑过了。”

虽然没有说清楚，但他们之间自有足够的了解与默契，傅希如很快回答：“又有什么用？公主该知的，往事已矣。”

卫沉蕤不用继续问下去，自己就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他当时初登基，羽翼未丰，年纪尚幼，倘若真这决定，恐怕接踵而来的风暴要更为酷烈，到底是…

卫沉蕤并不知傅希如惯常是怎么样，不过她如今倒确实不在意虚礼，自顾自在榻对面寻了个地方坐下，饶有兴致的观察傅希如。他受了伤，不过裹着的只有手倒是让她很吃惊。

傅希如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的表亲看着她。

沉着冷静的公主惊讶的挑起眉：“但……”

自从婚约之后，这还是他们首次见面。

卫沉蕤长一气，竟觉得自己也松快了许多。她一向开门见山，于是径直说起来意：“今日消息蹊跷，我打听不到更多，所以索过来看看，你没有大碍吧？”

卫沉蕤若有所思，抚摸着芭蕉扇温的扇柄，指尖无意识的挲：“你比我清楚他，想必判断是不会错的。”

卫沉蕤长叹一气，她是没有料到会见到一个如此平和的傅希如，多少有些一脚踩空的意外，好像接下来的事都无以为继，但下似乎也不失为追究底的好机会，只是一切要她从开始思考该怎么。

卫沉蕤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一些：“要借宗室之力，你本不必如此凶险的选择，何况你还有另一条路，我不相信你没有想到，也不相信你不愿意。”

“但是他不同意。”傅希如索坐起来，端正的与惊讶的公主对视。他看得卫沉蕤明白了未开的始末源，随后她赞同之：“他比我想的总算好一。”

傅希如揭开书，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她的到访，他要坐起，卫沉蕤抬起一只手：“不必了，躺着坐着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来找你说说话。”

“你为什么不考虑，让他册封你为王？”

她难免有些愉悦：“好久不见，未料郎君如此闲适，是我打扰了。”

“是，往事已矣。”卫沉蕤诚恳的问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但我一直都想知，你为什么选我？”

傅希如正睡在窗下，衣衫不整，发也不束，脸上盖着一本书。

对方的目光也跟着她往自己上一转，旋即微笑：“劳公主费心，并无大碍，也不必担忧。”

此后数百年，也不是没有过同样的事。令男人为后，屈居后毕竟不够划算，封王就可以顺理成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义上是君臣，实际上是夫妻，众所皆知，未尝不可。

理来说，有这么一张脸的人不大可能温柔到哪里去，然而兴许是午睡未起的慵懒，兴许是意料之外的平和，他温柔得叫人简直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