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来睡，陈林衣不离shen地照看她，半夜起来给她喂退烧药，打开她的床tou灯，却发现睡梦之中的陈曼，浑浑噩噩着竟liu下泪来。那些yan泪在她的鼻尖上hua过去，从另一侧的脸庞坠落，沾shi在tou发上。她哭的那样安静，像是在梦中仍有数不清的难过与痛苦，可她的chun角又是勾起的，或许能够在梦中再见一面那已经离开的人，亦是一zhong伤gan的宽wei。陈林在那个瞬间gan到他们母子二人正如chun日中在湖泊里游玩的天鹅，shen上沾染着浮萍、不住在原地打着转。那蹼上、喙上、羽mao上沾着水珠与藻类，但他们不知疲倦，在怀念与幻想之中寻找着落脚之地，相依相偎、彼此支持。陈林看着陈曼好一会儿，又拿了纸巾给她ca干yan泪，接着轻轻推了推她，低声说：“妈，起来吃药了。”

到学校之后，陈林的室友们都已经到了，有几个是本地的，其余和他一样是外省考过去的。大家都学中文，肚子里自然有些墨水，彼此之间有些相轻。陈林最后一个到，几个人已经混得很熟了，他不爱笑、pi肤又白，往宿舍门口一站，像一株大漠中的白杨树，皲裂而沉默，唯独一双yan睛亮的chu奇，可里面一点笑意都没有，致使室友们初见他便有些怕了。他hua了大半学期才与同学chu1好关系，班里人不多，大学第一个运动会大家分pei了些项目，陈林被最后指派去三千米长跑，在运动会当天穿一条薄短ku和运动背心，却不真空上阵，背心里面又tao了自己的一件短袖，在炎炎烈日下跑漫长的三千米，一双细瘦的胳膊和tui几乎麻得快断掉，到最后肺里像安了一把刀，一下下割着他的rou。但他的脊背却一直ting直着，一双肩膀瘦却宽，架着他的tou颅，昂的高高的，看着前方不知dao多远的圈数。后来有个会场的志愿者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shen边，低声对他说：“不要张嘴，慢慢xi气。”他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人真是废话，他要是zuo得到，早不必这么累了，心上一分神，脚上一个踉跄向前摔去，那人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跑了两步，又把他顺回了跑dao上。最后两圈，这个人陪着陈林一路跑下来，到了重点，陈林冲了线却停不下来，两条tui颤栗着，只知dao向前迈。那人站在他shen前，伸手将他拦在当场，陈林撞在他xiong口，将他撞得退了一步，却仍旧没有松手，把陈林抱了个满怀。

事后陈林才知dao，这人叫谭季明，是学生命科学的。陈林不懂什么是生命科学，谭季明说“就是研究遗传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堆雪人。冬天的雪很大，将学校里的湖面都盖满了。陈林带着个帽子蹲在光秃秃的柳树底下，捧着一抔雪在手里nie成团，谭季明站在他shen边说着话。陈林站起shen来，问他：“什么都能遗传吗？”谭季明摇摇tou，说：“也不能这么讲，遗传只是一zhong信息，只是它很复杂，谁也不能说里面有什么。”陈林看了一yan不远chu1的湖面，那上面结着冰，但他知dao这个时候，底下的水还是liu动的。那些水liu就那样孤独而静谧地停留在湖底。陈林轻轻笑了起来，转过shen的时候，谭季明低下tou去，他们接吻了。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陈林没有回家，他在北京一间家教机构zuo兼职，平时住在谭季明家里。在干燥炎热的夏季他们zuo爱，两个人都很笨拙，在黄se网站上搜索了很多知识，可第一次仍旧很痛，谭季明cha了几次都没成功，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