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赫一直在跟踪田草。他不急，也不燥，拘留所那十几天，彻底转变了他嚣张急躁的xing子，他的心稳得很，是一zhong下定决心之后的镇静。他准备走了，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zhong几乎令人窒息的生活。

罗赫从未如此正视过自己的命运，继续留下来，他只能老老实实从技校毕业，在工厂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电焊工，不饥不饱、不寒不暖，娶一个平常的女人，组建个平凡的家ting。他从二十岁一yan望到了自己八十岁的情景。那个糟老tou子一生碌碌无为，yan瞅着亲弟弟在后妈和那个未chu生的小杂zhong的欺凌下度日。

罗赫不甘心。

所有的变故都源于这个“不甘心”，所有的结局也源于这个“不甘心”。罗赫猜不到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知dao，不走，他就废了。

只是，走之前，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个chu卖他的田草。

罗赫手下留情，没把田草揍得太惨。他清楚，要是真把田草弄残了，倒霉的只能是母亲和弟弟。他只打掉了田草的两颗牙齿，弄得本已灰tou土脸的人更是满嘴鲜血，浑shen发抖niao了ku子。

罗赫揪起田草的衣领，jinjin盯着他的yan睛，一字一字地dao：“你记住了，这件事不算完。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打断你的一条tui。”

田草整个人都是蒙的，鼻涕yan泪糊了一脸，被摔回地上后蜷着shen子不敢吭声，直到听见罗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捂住脸呜呜痛哭。

罗赫去了一趟高中教学楼，把陈纪衡约了chu来。曾经跟着他的兄弟那么多，他却只见了陈纪衡一个。

陈纪衡看见罗赫郑重而肃穆的神se，猜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罗赫不说，他也不问。罗赫点燃了一gen烟，在寒风里静静地xi。

陈纪衡瞧着团团烟雾从罗赫的嘴里penchu来，在教学楼一排一排明亮的灯光下，瑟瑟地消失不见。罗赫沉默的侧影在光线中异常清晰，不再青涩，好像从这一夜起，他突然成长了十岁。

罗赫说：“我要走了，去南方。”

陈纪衡下意识地问：“那你弟怎么办？”

罗赫转过脸来，笑了笑：“所以我来找你。”

陈纪衡沉yin片刻，dao：“我也要走的，还有多半年。”

“最多也就半年。”罗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呈现一zhong淡淡的自信，“半年之后我肯定能站稳脚跟，我会来信。”

陈纪衡dao：“好。”其实他也不知dao自己能为罗桥zuo什么，他只是恍然明白，也许罗赫并不是要让自己帮助罗桥，只是一zhong托付，似乎这样心里就安定了，不必牵挂了。

罗赫拍拍陈纪衡的肩tou，大步离去。

罗赫特地等到快半夜了才回家，他怕见到母亲那张忧愁的脸，悠长而无奈的叹息像一把把ruan刀子，割去他的rou，还看不见血。

只是想不到母亲还在客厅里等着他，点一盏昏黄的小台灯，佝偻地陷在沙发里，见他一进家门就直起shen子，压低声音问：“你去哪了？”

“chu去转转。”

罗母yan中的愁闷似乎都能抖落下来，动动嘴chun，yu言又止。去厨房端了一碗面chu来：“饿了吧，给。”

罗赫接过面，心tou一酸，说：“妈，我没chu去惹祸，真的只是转转，你去睡吧。”

罗母叹息一声，去卧室里关了门。

罗桥睡在外屋的下铺上，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唤dao：“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