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待了大半年，什么都想透了。你说我有啥呀，钱没你多能力没你qiang长得又不跟郭富城似的啥活还不会干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

陈纪衡不愿意听他说这zhong自怨自艾的话，接口dao：“你ting好。”

“切，拉倒吧，哪儿好？”

“哪儿都ting好。”陈纪衡那gu子霸dao劲又冒chu个tou，“我觉得你好，你就是好。”

孙建军回过tou来看他一yan，见陈纪衡还ting认真，扑哧一笑，dao：“好，就算好吧。再好也用不着惦记十年吧。一辈子有几个十年？你就说，罗哥要真没了，十年以后谁还记得他？”

陈纪衡沉默下来，半晌dao：“我记得。”

“是啊。”孙建军喟叹一声，“我也记得。可估计也就我们能记得，他弟弟都够呛。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个人又都过个人的日子去了。”

陈纪衡低低地dao：“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啥玩意？”孙建军没听清。

陈纪衡dao：“没什么。”

“哎哎，我说你别总说那些个我弄不明白的玩意，行不？”孙建军急了。

陈纪衡笑dao：“真没什么，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罗桥心思烦luan，学生的作业本看得他yan前发hua，晃来晃去全是罗赫那张脸，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孙建军的话：“他要被枪毙了……你还是不是人？！…没良心!……”他啪地合上作业本，双手撑在额角。

夕yang一寸一寸地落下去，终于消失不见，乡村的星光异常明亮，皎洁的月se照进窗子里来，映着难以成寐的人。

也许这一辈子，他也逃脱不了那天晚上留给自己的yin影，罗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亲密的哥哥竟有一天会成为一只受yu望驱使的野兽，把自己jinjin禁锢在怀里，狠狠贯穿。罗桥毫无快gan，他只觉得恶心。一夜之间，所有的温情和爱护，都变成了啼笑皆非的谎言，变成了赤果果的痛苦。那个人用恐怖的行为和qiangying的手段，毫不留情地撕裂了亲情的纽带，以前那个疼爱他关心他的哥哥没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早就死了，被杀了。

如果没有那个晚上，罗桥会是个普普通通的教师，也许和乔娜，也许和别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拥有普普通通的幸福……他为什么非要那样zuo？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克制自己？只因为我是他的弟弟吗？只因为他以前为我付chu了那么多吗？只因为我是他唯一在意的亲人吗？那他就有权力全bu地、彻底地摧毁吗？

冰冰冷冷的gan觉从指feng中透chu来，那是泪。

罗桥用力抹了两把，ca不净。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还不算结实的哥哥，抱住尚自瘦瘦小小的自己，站在门的这边。门的那边传chu父母激烈的叫骂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他很怕，怕吵架的父母，或许也怕来来往往邻居们异样的目光。他把脸shenshen埋在哥哥的怀里，不去看，不去听，好像这样，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痛苦都不存在了。

他还记得那个严肃的“警察”阿姨问他：“你是要跟父亲，还是跟着母亲？”

他说：“我要哥哥。”

上大学要jiao学费，哥哥连夜坐车从南方给他送来。他记得哥哥的手臂受了伤，还在liu血。那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哥哥冲他摇摇手，叮嘱他不许告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