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江天。"来人沉默了一阵，才用极低的近于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呃，他找江天。你照看他一下，我去叫江天。他是在塔那边吧？"

坐下来之后顾云声就盯着前那滴滴答答的雨帘发呆，何彩看他脸不好，有担心，和其他在殿里工作的同学们说了一句，自己留着看顾他。而其他人听说江天的表弟就这么跋山涉来探望他是否安全，暗地里都炸了窝，仗着老板在别，就一个个番到殿门去看一，后来发现顾云声窝在那里石一样杵着，就又再一个个无声地回来。

黄达衡正在测绘大殿的础，而他的同学此时大多在殿里或是塔边作业，他对那踏而来的脚步声起先并不在意，只当是庙里的小沙弥，后来那脚步声更近了，他就用余光顺便一瞥，看见一双早就看不原本颜的草鞋和全是泥痕迹的，挽到膝盖，也全是斑斑的泥渍。心里想着是来烧香的农民，他更不在意，谁知等他把莲的纹样都画完了，那双脚还是站在台阶下一动不动。他不由诧异地转过，看见一个瘦的男人披着蓑衣着斗笠楞楞站着，那斗笠压得又低，看不见长相，黄达衡心里不免有发怵，提了声音问："有什么事吗？"

顾云声把斗笠放在一边，沉默了片刻，又一次开了。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镇定而定，同时几近于漠然地看着自己上的蓑衣滴下来的一阵，才抬起，用缺少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睛看着前满面关切的两个人："他是我表哥，姑姑......家里人听说这边遭灾，担心他，我正好又在附近旅游，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路这么难走。"说完一个羞涩而疲惫的微笑，再顺势低下去。

站着的两个人听完面面相觑，何彩推一把黄达衡："你去叫江天啊。"后者猛地，这才放开步，快步从东边的回廊跑去殿后了。

黄达衡起初没听清楚："什么？"

"嗯，不是一直都在吗？"何彩看着黄达衡扶顾云声在台阶上坐下，也跟着问他，"你没事吧？怎么过来的？对了......你是......？"

黄达衡看见一张年轻俊的面孔，他发透了，贴在脸上，愈发显得脸苍白，血褪尽，睛却亮得过份，闪着期冀的光，好像整个人最后的光芒都集中在眉上了。他被这不合时宜的拜访吓了一，匆匆忙忙站起来："他在塔那边......你......路上不好走吧，你怎么过来的......你先坐一下，我去叫他......"

门时那模糊泛起的即将见到他的畏惧，也淡去了一些。

顾云声听见脚步声来了又去，

顾云声抬起，摘下斗笠，又说："请问江天在不在这里？"

说完就赶下台阶去扶他，拉着他往檐下来避雨。蓑衣都了，摸着很不舒服，但他不小心碰到顾云声的手，才发觉原来这个年轻人的手更冷，好像所有的生命力都聚在别的什么地方，以至于是可以被抛弃的死了。

"小彩？小彩！"忽然的声音打破傍晚时分的沉静，惊得栖在屋檐下燕扑腾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材小如栗鼠的女孩风一样从大殿里刮来，捷得让人缭："你叫什么......"话没说完看到顾云声，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