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时陈楷送陆棠到门，目送她上车。刚才在心店里他为她拿大衣时才留意到她隆起的小腹，也直到告别才知她有了五个多月的。过恭喜后陆棠也叮嘱他多多保重，两个人再没什么话好说，该说的又都说尽了，陆棠对着他又笑了笑，这才弯腰了车，把女儿抱来和他再一次别。

陆棠有惊讶地看着他，却不是惊讶，而是为他和自己一瞬间的心意相通。她姣好的眉皱了起来——陈楷这才注意到，结婚之后，她的眉修得细而弯，连带着整张脸的似乎都变化了——“我也害怕是这样。但谁又知是不是过个二三十年，我们都老了，他却忽然一也不变地从哪个角落里蹦来了呢。”

他还是说得很平静，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漠然。陆棠怔怔地盯着他，他由着她盯，到了最后，还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本来都不记得了，一边说，还是一边想起来了。”

陈楷轻轻动了动眉：“我总觉得他的结局就是哪一天孤一人暴死。”

“哦，谢禹今天来了。”

陆棠觉得，抿了抿嘴：“我再也没见过穆回锦。”

那天本不该他去，但年底事多，其他同事都在为其他事情奔忙，唯独他一个已经递了辞呈的人最闲，只能跟着总编一起席。

总编和旁人还在说着什么，陈楷却无心去听了，不由自主地朝着人群看去。隔得太远，谢禹的面孔本来就只能看见个大致的廓，又在那

大衣把她的材修饰得很好，完全看不怀了，而她的一举一动，无不是一个合格的贵妇人了。他们再一次别时陆棠的小女儿从她的肩回望他，漉漉的睛丽极了。

因为话说得艰难，她的声音都绷了，吐字都艰难起来。陈楷摇摇：“不是你。我自己要的，我想提提神，就向穆回锦借了一。只是不知那是大麻。”

“哦。”

和陆棠的这次偶遇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和过去那段时光之间已经闭合上的铁门。不久后见到了一次谢辰，对方的注意力全在边跟着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的上；圣诞前又在百货公司碰上施更生，两个人各自在扶手电梯的不同方向，只来得及问个好；再后来，在年底一场业内行会上，他远远地看过一谢禹。

陈楷就笑了笑。

“也不知他是不是还活着。”陆棠小声说，神情里蓦然多几分孩气，竟不再像个为人母的年轻妻了。

天为什么你也会上，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

“后来我见过一次，他演那个戏。”

再提起这个名字两个人都很平静，之前因为提到往事而刻意错开的视线这时又慢慢汇了。由自己中说这三个字，陈楷甚至没觉得这是在说一个活人，只像是代表某段过往的一个符号，一印记，不提他，那些往事就悄然沉睡，而即使提起，也是天长日久满布尘灰了。

她突兀地顿了一下，几乎是惊惶失措的：“是不是我给你的？”

翻好几年没用的西装跟到酒会现场，总编看见大厅一挤着一堆人，随手拉过一个相熟的面孔问：“那边是谁到了，这么闹？”

“原来是他，那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