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幼安复又起踱步到窗前：留得住的，到来也只有这个没心没肺的谢少牧了。屋外□□盎然，窗棂外绽放的桃将意引清净的书斋之中，倚在藤椅里的谢少牧摊开扇面，挑着眉梢怪气地戏谑：“啧啧，楚少啊楚少，所有人在你心中，都比不上景恒的万分之一啊……有是‘三分□□描来易，一段伤心画难’。”握在手中的扇柄乌黑有光，坠在柄上的长苏不停摇曳，最终话语沉沉一落，落在了楚幼安从未解开的心结上。

从曾经的门若市到如今的门可罗雀，这无垢无尘的难得清净是楚少从来没会过的，没有了记忆中缠绕不散冲耳的喧阗，此时坐在书斋里半开的窗格前意静神遐，唯有一清净悠然的馨香。

的朋友听闻楚少的变化，瞠目结到下颏都摔倒了地上：“是上次的病落下的病儿又犯了？”仁安城里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草民，不是认识楚少的，还是对楚少有所耳闻的，无一例外地到匪夷所思。楚老爷正襟危坐在椅上，皱着眉思前想后了好一阵儿也想不个所以然来。众人调侃，众人嘲讽，可一来二去，渐渐的对楚少的反骨洗髓之举也就习以为常了。楚老爷将仁安城里坐馆教学的名师请到府上，顺还请了从济堂里请来的镇馆的名医，名师名医都齐全，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楚少倒是聪明，以前之所以把书读得不成样，只是因为不上心而已。朝朝暮暮努力学着，没几日便茅顿开，起劲步不少，渐渐也能写起些雅驯的东西来。教书的老夫年纪一大把，驼着背一手背在后，一手捻着胡须乐得眉开笑：“瞧着楚家三少爷，大约是五内玲珑，况且年少英华，日后必然名登金榜，为国栋梁！”楚幼安闻言，不反应，夫的话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他心里还是能掂量清楚的。

斑斓迷离的烟火中，楚幼安的心一颤：到底他是懂他的。

“已经迁复原职了，”谢少牧瞟了一楚幼安手中通透的翠玉杯，打趣他：“看楚少这一上下的越穿越素净，想不到连那金镶白玉的茶都舍得换。”

☆、第一夜（九）（完）

楚幼安端起翠玉茶盅，碧绿的杯带着静静的禅意，浅浅呷了一：“尹肃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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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某个灯火琉璃的夜晚，景恒对他说过一句话：少爷其实是孤独的。

料峭寒，明月映中，好似珍珠嵌碧

?　　第一夜（九）（完）

一年半载的光只不过转瞬即逝，一晃而过间，铜镜里的面容依旧青葱，可心却在布满荆棘的未果等待中逐渐麻木了，就算被棘刺戳得千疮百孔，他也还是不愿割舍，就这让任其血着，麻木着。想忘却的人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像是牢牢嵌在脑海中一般，恐怕这才是最最寂寞的惆怅了。

“是啊……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该换了。”他神憩然，不不慢地答。

时日久了，楚少侧伺候的丫鬟换了，陪读的书童换了，唯独空着的贴的侍从，楚幼安说什么也不肯要新的。楚少，楚少，这风月场里曾经风倜傥的称呼如今上了肚里不容易攒起的墨儿，自然也该换了，现在凡是见了楚幼安的，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楚少爷”，楚少二字，也就还剩谢少牧这么称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