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不是借着酒劲儿，喝多了么。”

“得，少爷，以后这事啊，您就别提了。”

“老谢啊老谢，所以让你们想办法呐。我们都是一绳儿上的蚂蚱，国库亏空这么大的事儿，兵若了岔，六里哪一个都跑不了！”洪阁老把镜取下搁在厚厚的一叠公文上：“都这时候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顾虑重重……”他用指朝着桌面了两下，伏在谢平格的耳旁压低声音说：“田要是被淹了，秧苗也就活不成了……”

元久五年孟秋时节，响晴的日向来居多，长在皇城里的橘柚却提早侵染成鸭黄，梧桐也跟着泛了微黄。

从谢侍郎的城中宅院到城西的雀巷，虽然距离不短，但他也不习惯坐什么车，总是带游带走地绕清幽的巷里，迎来一阵阵风上面颊，轻轻的，悄悄的。

“是昭回坊和昭九坊二坊之间的接巷——雀巷。”说话人的角眉梢都是笑意。

归来时黄昏已悄然来临，初秋的凉风从不远绵绵地送过来，原本澄明亮堂的市井被艳红的晚霞染赤，白日在黑夜里隐遁，街坊邻里之间的烛灯盏被次第亮。

真不知打哪来的这一俗骨，总是喜挖坑让自己往里。

“都能猜到我去哪了，不错。”谢少牧大步星地边走边说。

“这用得着猜吗？少爷，不就是一个赌么，输了就输了，咱们别认真成吗？”他颤颤巍巍地跟在谢少牧后。阿荣有些圆胖，腆着个肚，脸上一个红亮亮的蒜鼻总是招人注目。楚幼安曾在玩笑之余拿阿荣的圆肚开涮，谢少牧说无伤大雅，反倒是件好事，连家里的仆从杂役都是心宽胖的富贵相，多好。

，倒是谁肯放着田地里的秧苗不，背井离乡地来织布匹？”

“暂且不说巷了，光是里坊，京城内有五十个，不知公您要找哪个？

“那您当时在众人面前下赌的时候怎么不考虑面不面的？”

扫叶小童一双明亮亮的珠一转，忽然顿悟，连声赔不是：“尊驾可贵姓谢？”那人笑而不答，小童会意，捷地侧让路：“尹大人的宅就在前边不远。”

“少爷您去尹大人那里又不坐车，路可远着呢。”阿荣迎着谢少牧院，中把“又”字咬得很重，重到恨不得让谢少牧只听见那个字。

“那怎么行？”谢少牧倏地转，白了阿荣一：“输了事小，丢面事大。”

第二夜（一）

谢少牧曾与楚幼安打赌，说他楚幼安为人多情风，若是有朝一日听闻他浪回，愿意娶妻生并且安家立业，他谢某愿在十里天街上学

曲折蜿蜒的幽巷里，一宅的小黑门上钉着“尹宅”的门牌。

谢侍郎看小童面生，忖度是哪家新买来的。小童见面前的这位公用扇柄敲打着手心，眸里是粼粼的光，面上是一片俊雅之容：“我要找的巷，是一条偏巷。”

不止是雀巷，就连昭九坊和昭回坊的人家都知，朝廷里的侍郎谢少牧，对雀巷里的一位年轻官员……情有独钟。

不知哪家扫落叶的小童挥着笤帚，看到来者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心中有疑是哪家的阔绰公愿意屈尊到这偏巷来，遂笑问：“公这是寻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