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月悬挂天际，如平镜的湖面幻成了亮晃晃的银，二人从白渡桥上并肩而过，过了桥便是乐安街的西。

谢少牧闻言一时语，彳亍半晌兀自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清癯的面容，尹肃清也昂然望着谢少牧，那双睛如同隔着几千里地，远远地向他望过来。谢少牧忽然一把伸手搂他的腰，抚摸着他的发丝：

京城的东西乐安街合起来约莫七、八里长。西街店邸林立，有京城五大书坊之一的万庆书坊，此时正被暮霭与雾气笼罩着，东街有兵尚书的府邸，朝中数一数二的阁臣要员，住当然要住在繁华的闹地方，不气象如何，主街上始终都是一派肩接踵的景象。

尹肃清摇摇，他也曾想过，前的这位侍郎，人长得是俊，一张嘴能说会，加之步通衢，自然招人喜，可就是这浪不羁的痞，到底是从骨里沁染来的，还是在官场里摸爬打练来的？若说他不务正业，可到底是前科探，又是朝中年轻有为的侍郎，浑上下散着斯文元气，成章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撰写的那一手工整而华丽的好青词赢先帝喜。若说他奋发有为，可又时常和楚幼安那轻浮弟称兄弟。总之，比起不善言谈的自己，他显得圆得太多。

真可，他的肃清又认真了。

“亏心事？哈哈，我过的亏心事还少吗？”逆着月光，谢少牧注视着他冷而清冽的双眸，轻描淡写地自嘲着。

神兽犼足踏火焰破云而来，全透着一震撼人心肺的威武，昂首怒吼，落在兵尚书宅邸的屋上。它中火，飞溅的火星将整条街照得远近通明，有随时腾跃奋起之势。风助火烈，颜宅外悬挂着的灯笼纷纷落至地面，一霎时把全院照得通红，宅院里红光一片，呛鼻的烟雾冲达云霄，连扑救都来不及，不一会儿就引来一棚熊熊的烈火。

同样的意思，从尹肃清嘴里说来，就立带着沉甸甸的斯文和尖锐的棱角。

“骗你的。”带着一丝自诩的傲慢，自得的喜悦浮上谢侍郎的嘴角。

面前的尹监正面凛然，一语破：“你了亏心事？”

争名的，因名丧；夺利的，为利亡；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走。同窗数十载，尹肃清规劝过他最多的一句，便是“避而远之心怀叵测之人”，然而谢少牧在朝野的沉浮起落、纵横捭阖，早已对“祸福相贯，生死为邻”习以为常，他又何尝不曾为他忧心。

“无论我过什么，都是为了你。”

尹肃清抬，迎上的是他欣且赤诚的神。

“啊！快逃啊！火焰犼又现了！”熙攘的人群里，不期然地传一声惊吼。

谢少牧倏地拾起尹肃清的手：“每次单独相，你总说公事，”摊开手心，将一个巧的香放他的手心：“白梅，知你喜，”香里白梅清明悠远的香气虽然不张扬，却总能飘越几里之外，“蓄，觉得像你，”他又拉起尹肃清的手腕：“老习惯，先去万庆书坊旁边的小面摊去吃馄饨，我再陪你去值房。”

士卒。”

他心知肚明，前的这个人不仅是他中的肃清，同时也是皇帝的臣民，更是一位被称作廉吏的官员，他公正廉洁，克己奉公，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