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睿一向心大，便听来人一直「宸儿」、「宸儿」地称呼好友，却也没由此联想到好友的分是否有什么玄虚，只以为那是对方的小名之，听了也就过去。如今听得好友正式介绍了对方分，他虽觉前形容俊、威仪不凡的男人比起「父亲」更像是年岁差距大一些的「兄长」，却仍是下了心的好奇与探究，端正了姿势恭恭敬敬地朝长者拜揖：

「唔、耀之有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么，没事的。」

当然，因萧氏父俩如今隐瞒了分的

「伯父客气了。」

「不必多礼……是我打搅了你们的聚会才是。」

而如今么，见宁睿识相地自请离去，帝王也不可能同对方计较什么。尤其今儿个本是替对方办的饯行宴──想到这里，萧琰不由又有些吃味──归结柢还是他横一杠搅了此事，所作所为在情却不在理。也因此，顺势应下了青年的辞别后，他也听似客地给了句承诺算作补偿。

「小侄行，见过伯父。」

且不说记忆里再听话单纯不过的宸儿居然和此人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怎么想都是被对方教唆带坏所致；单单宸儿信里总要一些篇幅提及此人、在书院时更日日同此人朝夕相对这两，就已足够让独占作祟的帝王为此生排拒厌恶之意了……好在萧琰事一向理智，又顾虑着观，这才不曾明晃晃地摆脸来。

更重要的是：人父俩久别重逢，他一个外人继续在这儿耗着、怎么想都有些不尴不尬。

见宁睿如此识相，帝王先前充其量仅是表象的「平易近人」，立时便又多了几分真诚来。

莫怪。」

他不是没的人。虽然这位「沐伯父」的语气尚算亲和，可耀之今年还未满十五，即使伯父不曾对两人方才在包间里闷喝酒的举动加以斥责，要他没事人儿似的继续拐着友人「风作案」，宁睿也实在没那么大的胆气和鲁莽劲儿。

萧琰如今隐瞒了帝王的分，只纯以一个父亲的分同的「好友」打，言词态度自然比平时要平易近人许多。

青年语气恭谨地应，心下忐忑之余，也为前已然夭折──虽然正餐早就用完了──的饯行宴生了几分惋惜和无奈。

「……如此，贤侄便安心备考。以贤侄之才，只要应试时全力以赴，金榜题名还属应当。」

怎奈他言词再怎么客气，长年养颐、居颐气，那早已透骨里的帝王威严，却不是单靠用字遣词上的转变就能掩去的。也因此，听着的宁睿虽依言直起了，整个人却仍心惴惴、如坐针毡；就连原先颇为闲适自在的坐姿，也下意识地调整成了一丝不苟的正襟危坐。

──就如青年自个儿猜想的，萧琰对这位「好友」确实谈不上有什么好。

「伯父与耀之久别重逢，想来还有许多话要说……正巧小侄不日便要上京应制，手尚有一些杂事不曾安排妥当，今天就不多叨扰，先行告辞了。」

当然，若「沐伯父」只是来和儿打个招呼便走，他倒也还能绷着脸继续撑下去。可瞧着沐氏父旁若无人似的亲密，和好友神情间泻的、在他瞧来隐隐有些陌生的孺慕、依恋和气，宁睿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弃挣扎，于沉片刻后话锋一转、主动开提了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