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却到半个多时辰后，暂时告了个段落的萧宸才睁开双、故作镇静地同不知何时醒来的帝王了早，并压下因忆起昨夜之事而再度翻腾的情绪、试探着问：

以他对宸儿情的了解，若非真正将对方当成了亲人看待，又怎会因此难受到这等地步？可笑楼孟允一心想藉从龙之功赚取权力名位，却一次又一次将唯一有可能让其得着这些的人推得更远……如此自作自受、自取死路，也不能怪他彻底翻脸无情了。

萧宸未再探究帝王驾幸后之事；萧琰也不曾再往后寻人消火……一切好似就此恢复了平常；可却不论萧宸抑或萧琰，都清楚

萧琰虽不确定次昨夜泪睡的原由，可因察觉了心底对儿的情思，谈起此前驾幸祈昭媛之事，便不免生了几分心虚、略带些辩解意味地代了自个儿后来的行踪。

「就此认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好，省得宸儿日后因惦念亲情、一不小心便让楼孟允当枪使了……这事儿父皇自会理，你无须担心。」

回想起儿察觉自个儿望后亟脱离的举动，萧琰眸光微暗，却终还是着自己压下了心一瞬间近乎失控的疯狂念，只轻轻吻了吻的发梢，藉对方修练的机会将这份温存维持得更久一些。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两人都是理智尽责的，便是心底仍残留着昨夜之事的余波，到了该忙正事的时候，也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到公务。萧宸照旧于上午同父皇一临朝视事、下午至东衙署理公务；三餐也依旧是跟着父皇一块儿用的。待到夜里，父皇提了同榻而眠的要求，他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一如既往地在沐浴过后主动躺上了床榻内侧，将外边留给了总习惯看顾着他的父皇。

却独独少了一个初醒之人所应有的惺忪和迷茫。

「放不下你，半夜就回来了。」

萧宸既无可能说实情，便索一个颔首，应承了父皇的猜测。

「……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无视了自己其实从没将对方当成自己人看待的事实，帝王满怀怜惜地轻吻了吻儿额角，安：

萧琰早在昨夜回殿时便已由安远和潜龙卫知晓了事情的经过。见真是因那个不识好歹的难过若此，心下怒火飙升之余、亦不由让宸儿对那位妻舅的看重激了几分酸意来。

「父皇不曾留宿承殿？」

听父皇将自个儿的蠢样瞧得一清二楚，萧宸容微红，却因心怀顾忌而只是有些糊地作了答，「当时有些想不开，如今睡了一觉起来、神好了些，自然便没事了。」

见自个儿昨夜哭着眠之事──一想到自己竟弱至此、还让父皇抓了个正着，萧宸便臊得满面通红──至此算是揭了过，少年暗暗松了气，这才同父皇双双起、各自分洗漱去了。

「也亏得朕回来了，不然还见不着你缩在被里、将自个儿裹成了蚕蛹似的偷偷落泪的模样……怎么回事，和朕说说？」

「……是因为你那个好舅舅？」

「……好。」

萧琰再怎么想，也不会自恋到认为是因他夜宿承殿而哭──虽然这才是事实──故左思右想之下，最终还是将答案落到了楼孟允上。

可就算装睡，他能够骗得的，也仅只这片刻的温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