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来说，一般稍有见识、对时事及朝廷现况有些了解的举，对萧宇的招揽不是一笑置之，就是不以为意。托辞婉谢已经算是相对客气的反应了；若遇到某些耿直火爆的，有时甚至会直接骂一句「居心叵测」或「假惺惺」，让意藉此收揽门客的萧宇心下暗恨，却为了保全那副贤王面而只得生生忍下、只在回府后连骂几声「不知好歹」。

若说在制举司，楼孟允还有那么几分从今科省试中手脚得益的可能；那么调到集文馆，就是将他手那值得夸耀的权力彻底夺了去，让楼孟允便想兴风作浪，也没能力整太大的事儿来。

于是他只得放任自、得过且过，既沉浸于这份令他迷醉沉沦的亲密、又惶恐于那份见不得光的念想会在不经意间什么端倪来……好在三年一度的省试将近，父皇诸般筹谋之际，也不忘边指边分了些许工作给他，让萧宸戒慎恐惧、时刻担忧着情思暴的心能够在忙碌中暂时放下，这才让少年能够在连日的煎熬中得着少许息。

对于此人半途拦路、声声要求萧宸举荐他今科主试的举动，给了逆鳞的帝王并未明着惩，而是在召来楼辉密议后下旨将楼孟允由礼制举司调往了集文馆编修，专门负责古籍编葺修缮的工作。

相较萧宇这些日来的「努力」，更让他在意的，是楼孟允近期的动静。

好在这世上聪明人不少、自以为聪明的也很多。想着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一些投机之人便另取蹊径地投效了萧宇、打算从这位皇长上挣一把从龙之功，这才让颍王殿下斥资无数的「礼贤下士」不至于彻底沦为一场笑话。

大昭延续至今已有七代，许多方面的规矩都考虑得十分周全。比如皇封王，基础人事和起居支都是由皇家直接支付供给，确保这些王爷能够过上足够气派面的生活，却不会有太多能拿来怪的闲钱。萧宇母家势微，在财力上能得着的支持本就十分有限，如今又要钱力地供着这些门客，只怕还没得着收获的一天，就先要让这些皇长党的「中砥」彻底榨了。

诉之于。

不过他忙归忙、烦心归烦心，却始终没忘了分心思留意他那位好大哥的动静。据潜龙卫送上的情报，萧宇一心想将自己塑造一个礼贤下士、英明睿智的贤王形象，不仅这些日时常在颍王府举行诗会文会，还时常微服到那些应试举群集的客栈酒楼晃，在那些人谈阔论时来个击节赞赏，或者玩一「将某某才请到包厢」、以赏识为由纡尊相的把戏。

楼孟允虽志大才疏、手低，却并非一脑都没有的蠢人。前脚才刚寻了外甥说事、后脚便给整了这么一遭，用膝盖想也知是拜谁所赐

萧宸对这位长兄的手足之情早在上一世就已消磨殆尽；下抱持的态度也不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自然不会对萧宇自寻死路的举动加以拦阻或提。所以知晓萧宇的作为后，萧宸也就只是让人多加留心他的钱财来源和谋划、防着对方狗急墙而已，并没有在「礼贤下士」方面扳回一城的打算。

但在萧宸看来，萧宇这拓展心腹势力的方式本是自个儿将自个儿往绝路上推。

──更别提如此积极搜罗心腹结党营私，只会更招了父皇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