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那夜之前，他还能因父俩无从介的亲密自欺欺人地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期待；那么那夜之后，所有的期待和侥幸便都被父皇隐约但确实的疏远碎了个彻底，只余下了他满目疮痍、遍鳞伤的真心。

比如瑶州的汛，和湖山的匪患。

可这么，终究不是办法。

他想。

他此前离京多年，之所以能在归朝后迅速站稳太之位，元后嫡的分只是明面上的原因；更为关键的，却是来自于父皇的无上。他看着有人有兵，但这人和兵却无不是来自于父皇的赐与；一旦他与父皇心生罅隙之事为人所觉，那些个着太之位的人必会如见了腥的狼群般一涌而上、见针地一步离间他和父皇的关系，直到将他彻底打落尘埃。

只是这一回，他的目的再不是为了游玩散心，而是以太的分担纲起家国重任、接手应对近来为患大昭的那些天灾人祸。

因为这样的日，太过痛苦。

──偶尔几次忍着痛回想当夜，萧宸甚至有觉，好像父皇其实早已看了他心底怀抱着的悖德情思，只是因将话说白了只会把他伤得更，才会在直承「迷了」后渐渐疏远了他。

萧宸不在意权位，却不代表他能容忍那些人从他手里夺去这些；而要想真正茁壮起来，首要之务，就是从本上彻底扭转旁人底他除了父皇的之外再无凭恃的印象。

他想离开这同父皇抬不见低见、让他的心时时刻刻被名为嫉妒的毒灼烧侵蚀的闱，想离开那牵系了他两世孽情、却从一开始就没可能得偿所愿的人。他不知已然变质的父亲情该怎么样才能恢复原状，却知足够的距离和开阔的天地，至少能让他暂时将目由这份无望的情思上移开。

当然，历练归历练，因汛和匪患都是牵扯到无数人命的事，萧宸此前从未真正理过这些，自也不会托大到以为单凭自己就能解决一切。父皇心中自有置此事的合适人选；他需要争

，可临到来，却仍再次走到了一心想从父皇旁逃开的地步。

瑶州汛成灾，除了需要赈济、安置灾民，也要查清楚此次的灾情究竟只是单纯的天时不利、还是也有人祸──比如河工堤防偷工减料、当地属官贪墨渎职──的原因；湖山匪患横行，则需得从本上釜底薪、摸清匪患的原由后再加以清剿，并确保当地并无官匪勾结之事。前者偏于民生、后者重于军事，无论何者，对已接过一段时间的政事、只是在实务方面有所欠缺的萧宸而言，都是相当合适的历练。

达到这个目标的可行很多，像现在这样天天跟着父皇和楼相置政事是一；另寻机缘立下功绩又是一。寻思着下继续在里待着也是让自己更加痛苦、煎熬而已，萧宸几番思量，终究还是将心思动到了那个他原以为自己再不会作第二次的决定上。

除了前生的悲剧重演，萧宸平生最惧之事，便是遭到父皇的厌弃和鄙夷。是以察觉父皇可能发现了什么后，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更让他下意识地减少了同父皇的接，就怕有朝一日，自己真会由父皇面上看见某些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