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心腹臣的足音渐行渐远，帷帐内、龙床上，屈膝靠坐着的萧琰轻轻吁了气，一双斜飞鬓的剑眉却仍旧蹙着，并未随伏景方才的回报而舒展。

「好了，退下吧。」

「叫伏景过来。」

「是，婢遵旨。」

可在儿早已远离京城的此刻，他唯一能的，也只有信任和守候而已。

「……继续盯着老大。以他的情事，就算撞了南墙也不见得会回，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给宸儿使绊的大好机会。朝中的风向也多加留意，一切以太的安危为重。」

「臣遵旨。」

「禀圣人，最新的情报是随行的潜龙卫在太车驾抵达昭京时传回的消息；路程推算，太一行当已了瑶州境内。」

得着帝王召唤，本就在龙床不远守着的曹允当即近了前，「圣人有何吩咐？」

思及梦中所「见」，回想起此前宸儿自请外时、现实的他也曾清晰受过的惶恐、疼痛与不安，即便清楚此刻浮现于心底的想法太过无稽，可踌躇思量半晌，因那难以言说的心慌再生不起丝毫睡意的他还是由龙床上撑坐了起，低声唤：

耳的人名──伏景是潜龙卫总领的名字──虽教曹允有些讶异，可多年来在帝王边练就的职业素养却仍让他半迟疑不地一声应下，随即躬退步殿、将帝王的令旨传了下去。

思及月前别离之际，他的太隐忍、胶着却也毅的目光，帝王心中一痛，却仍只能默默咽下了无尽相思，带着满腔纠结纷的

「……太现在到那儿了？」

离阙的托辞之故，得着期盼已久的答案，少年应承的声调听似惊喜，却更多是某如释重负的轻松……可梦里的「他」并未听这，只是有些复杂地凝视着前仍旧维持着伏拜姿势的，最终再难捺地起上前，一个使力将人径直揽了怀。

潜龙卫的效率一向极好。不多时，伏景熟悉的影便已匆匆了内殿，在帝王榻边单膝跪地请见：

「是。臣告退。」

＊　＊　＊

──恰如此刻仍于他横亘着的、那全无来由、却也挥之不去的心慌。

「曹允。」

萧琰是被难以抑制的恐慌情绪从睡梦中惊醒的。

过于亲密的碰换来了少年短暂的怔忡和僵，但早已刻骨里的依恋与亲近却仍胜上了一筹。可这状似无间的亲昵依偎看在旁观的萧琰里，却无端受到了一形若永诀的不祥意味来──

萧琰行事素来理智；却唯有面对视若珍宝、逾命的儿，是再多的谋算布置都难以让他真正放下心来的……尤其近日的梦境颇为玄乎，再加上心底隐约存着的不祥之，饶是帝王已再三确认、肯定自个儿的安排并无差池，也依旧消不去那与日俱增、如骨附髓的恐慌。

「老大和陆氏可有什么动静？」

「颖川郡王自被圣人申斥降爵后便偃旗息鼓至今，虽日常往还不绝，却并未有太大的动静。至于陆氏一系，因圣人此前的态度，目前对应否涉太历练有些争议，但双方目前均未有图谋暗害太之举。」

「臣伏景见过圣人。」

「婢在。」

伏景一声应诺，随即悄声退步了内殿，回潜龙卫衙署将帝王方才的吩咐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