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战场上散落的尸骸兵甲、嗅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正被大昭军士推搡着押往战俘营的北雁降将茫然四顾，怎么也不明白曾经在南朝江山恣肆掳掠的大雁，究竟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直到现在。

「……想不到朕千防万防，还是让某些人找到了空。」

待到如今，时夏末，已从去年的旱中恢复生机的草原青翠而丰；可往年星罗棋布、四散其间的羊，却已为分属两军的断肢残骸所取代。写着「雁」字的旗帜被随意弃置在零草场间，反衬着远飘扬的「昭」字大旗，成了一众北雁战俘底最大的讽刺。

而大昭的盛与繁华，给当时的北雁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事实上，直到现在，军中的层将领对于这些战俘是留是杀都还有着极大的争议。而半个时辰前才送达中军大营的战报，更给今日的胜利蒙上了一层意料外的影。

当大昭军队于边关集结之时，北雁层还在为对方的意图与如何应对争吵不休；不想还没吵个结果，来势汹汹、连战皆捷的征北军就已迅速北雁腹地、将小半个北雁纳了掌控中。

当然，无论是负责看守关押战俘的大昭军士、还是此刻正坐镇中军听取汇报的帝王，都不会在意这些人是何──若非没打算永久占下这片草原，只怕这些战俘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成了草场的料了。

看着战报上留守驻军的粮草接连被烧的消息，尽剩余的粮草仍足够应付征北军目前的消耗，案后的帝王仍让这份情报潜藏的意涵得眉大皱；连想都不用想，就猜得到这样的消息会在军中朝中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事情的发展也确如他所料。

来，这片草原虽依旧盛行着弱的规矩，各生存竞争的方式却已从原始血的杀戮逐渐过渡到了兵不血刃却更为凶险的权力斗争。就是偶有动了刀兵的，也大多是贼劫掠或落间的小小冲突或；真正称得上规模的战争，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发生在这片草原上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见识到南朝地土以前，北雁人还曾暗暗担心过这个邻会否有扩展疆土、吞并自家的野心；见识过后，才知己方先前的「担忧」是多么的坐井观天、愚不可及──有那样丰饶广袤的土地，大昭人脑了才会将脑动到自家贫脊苦寒的疆土上。

「一是侥幸、两

即使在大昭国势最盛、军力最的时候，面对北雁时不时的小扰，也多是在边境接战反击而已，对北雁人赖以生存的草原始终兴趣缺缺；更别说国势转衰之后了。也因此，即使康平之后、一度倾颓的南朝已在萧琰的治理下逐渐恢复了昔日的盛，北雁层在意的也只是「劫掠的难度提了」而已；却是半没想过这个「隔邻居」也有反过打自个儿家门的可能。

雁昭两国为邻的历史，还得追溯到近百年前、太宗皇帝末年的时候。当时，立朝近四十年的大昭已由前朝末年的战中彻底恢复过来；迈史称「元景之治」的盛世，也有二十年的光景了。当时的大昭兵壮、声威远播，是远近诸国中当之无愧的霸主；就连刚联合诸以「雁」为号立国的贺兰氏，也不得不压抑心底不合时宜的野心遣使来朝、称臣纳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