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影知是我，也不回便笑：“我养的鸟飞走了，只好养些不会动的。”他把一筒细细地浇完了才回，带着笑意的眸微微一滞。

柳影的神仅一瞬便恢复如常，对嵇一苍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嵇公。不知公今日莅临，不曾迎接，多有失礼，望公勿怪。”

走时柳影将我们送至院门，忽然听到院中有推门声。我与嵇一苍都回去看，见一穿白衣的人从房中走，朝院中另一扇门走去。我看那型貌有些熟，还没想起是谁就听得嵇一苍失声叫：“成雪！”

嵇一苍一向不喜别人太把他的份当回事，于是在外遇到家世门第一类问题总是糊过去，柳影这般正经地赔礼歉，反倒叫他不自在。

嵇一苍与柳影一齐笑了起来，同我谈笑一番才罢了。

我一边笑着一边过去：“久不见月临兄，何时来了兴致侍起草来了？”

我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跟柳老板提过的，嵇大将军的大公嵇茂林。”

我故意调侃：“只许你在朝秦楼有人在侧，就不许我在暮楚馆有好友作陪？”

嵇一苍激动：“不，我绝不会认错，她，她就是——”

一曲终了，嵇一苍久久没回过神来。柳影：“原是馆中的一名清倌，专司琴的，却与客动了情，日日抚琴抒其忧愁。只因他琴艺湛，又素来乖巧，我也不曾阻拦。”

那白衣猛地一颤，却又加快脚步了院门。

柳影笑：“瞧嵇公这话说的，鄙人这暮楚馆门虽小，馆中的人却也都是签了契的；今儿这个生了情，明儿那个有了意，我若是都随了他们去，这生意还要不要了？”

嵇一苍：“柳老板言重了。在下久闻暮楚馆，今日来此不过是想见识见识，无什么别的意思，柳老板勿要拘礼。”

我：茂林，你可看清楚了？暮楚馆里可都是男，哪里

我笑：“捡来的官儿罢了，柳老板这么说，像是有意取笑在下。”

嵇一苍叹了气，喃喃：“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嵇一苍要去追，柳影拦住他笑：“嵇公怕是认错人了，鄙馆并没有一个叫‘成雪’的人。”

柳影笑了笑，侧请：“外风大，二位请至房中吧。”

何时与暮楚馆的老板扯上了关系？”

秋冬将至的时节，柳影在房里生了个小炉，炉上煮着一壶茶，屋里溢满了茶香。我缓缓一气，叹：“等哪日有了机会，我就到江南去个茶商，走南闯北把天底下的茶都喝上一遍。”

我笑：“商人重利，你别与他一般见识。”柳影只喝茶，听我说这话，微微笑了笑。

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突然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传来。嵇一苍一听到这琴声便怔住了，像被勾了魂一般。我二人也都未曾言语，一时间房中寂寂，唯琴声可闻。

嵇一苍怔怔：“柳老板为何不许呢？”

侍书领我们了院内，远远就看见有个素的影立在院中。离近了看，那衣上果然有几片淡的墨迹。柳影正拿着个长柄的竹筒舀，浇着几朵才开的□□。

柳影直起，又对我拱手：“还未祝贺风大人琼林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