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和白天一样的问话。虞冬荣不太懂他这执拗，但又好像明白了一儿：“拿你当你，当个人。你没红呢，我就捧着你，将来你红了……”他笑了笑：“就随便你。”

“我就应了呗。”虞冬荣坐下来，拿起桌边儿的画片儿，是秦梅香演玉镜台时的戏装照：“呦，哪儿来的。”

小玉麟本也不想离了他。这少年抬起，了一下鼻，小声：“班主要了多少钱？”

折腾了一日，天已经晚了。两个人把小玉麟带回虞冬荣家里。秦梅香不便打扰，告辞回去了。虞冬荣洗了澡吃了饭回来，看见小玉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很虚弱地看着他。

小玉麟沉默了一下：“嗯，我知了。”他慢慢坐起来，小声：“我饿了。”

虞七少爷煞有介事地：“我也这么觉着。”

瑞因为气闷，早早就回去了。医院里只剩秦梅香，手边儿一叠儿画片儿，正在那儿一张张地签。小玉麟在床上躺着，脑袋上贴着大一块绷带，已经睡着了。

他这个样，一的刺儿也没了，睛里不知为什么，都是悲伤。虞冬荣看得心疼，在他边坐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儿：“醒了吃儿东西吧，你那事儿我都办妥了。”

“医生认我来了……”他焦虑：“你应了？”

秦梅香倒一冷气，压了声音：“一万！这简直是……那你……”

虞七少爷把领带扯松，往床边儿一搭：“就钱的事儿呗。”

小玉麟攥着他的衣襟，把脸埋了褥。

虞七少爷在他肩上拍了一会儿，从床柜里了那张卖契：“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两个人相顾无言。最后秦梅香长叹一声：“这孩能遇着你，真是命好。”

小玉麟怔怔地：“七爷，你拿我当什么？”

小玉麟红着睛抬起，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了。谁想到虞冬荣拿起打火机，啪地一声，把那张旧纸着了。小玉麟哎了一声，似乎想伸手去抢。但虞冬荣一扭，火苗飞快地把纸吞了，须臾就成了一缕灰。

胡妈把留好了的冬笋煨和醋溜白菜送过来，小玉麟埋吃着。虞冬荣给他盛了一小碗汤，突然开：“诶，我问你个事儿。你们武生，从三层桌上抢背和吊的功夫，得练多长时间？”

虞七少爷没见过他这么傻的。契都烧了，难还想着要还钱？但是他也不想小玉麟心里没数，于是直言：“一万。”

虞冬荣回过味儿来，也觉得有儿痛：“应了呗。这大半年算是白忙了。总算把他那卖契拿回来了。”

瞧见虞冬荣，秦梅香慌忙放下笔：“谈得怎么样？”

“要多少？”

虞冬荣拍拍手，笑了：“我同秦老板商量了，曹家班那缺小武生，你赶明儿好了，就先去那边儿吧。挂牌儿是一时没指望，不过既然科了，龙也有钱拿。”他小玉麟的耳朵，俯下`：“不过呢，还得住我这儿。”

小玉麟从饭碗里抬起，有儿茫然：“这个不好说的，有些一辈也练不成。练成了的，都是看家本领了。吴师父最拿手的就是这个，我们……和班里的武丑钱师父，演时迁盗甲时，用的也是这个。可他年纪大了，前年登台时扭伤了腰，后来就不演了……”

“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