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尸臭味，扑面而来，我压下腹内往上泛的酸，慢慢地，一一地揭开那条白丝质的裹尸布。最先看见的是颅，我已辨认不侗的面容，记忆中那张清秀细致的脸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张胀的胖脸，睛睁开，球突来，嘴变厚并且向外翻，尖伸，鼻孔还有嘴里血红的。

刮玻璃的声音一样，令人无法忍受。但那些工人却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我一声令下，开始动土。

我解开他的盘扣，打算为他换上吉服，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淡绿的泡，那泡破了，绿的恶臭。我拿过一旁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拭。搬起他的上时，侗的鼻了泡沫一样的血，沾了我的衣服，我看看那血迹，睛有发酸。小弟终归是死了啊，与我那两个一样，还未成人，便夭折了。

他抬，与我遥遥对望了一下。他的镜片闪过一光，微微一笑。我心里有凉凉的，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以后就是亲家了，龄兄。”苏五笑着说。伸手与我握手。我听他的语气有讥讽，心下不悦，回：“彼此彼此，芫皓兄。”与他同来的应该是镇上的几个脸人，脑后都拖着一条辫，有个还穿着大襟褂。

墓坑挖来了，我探一看，里面是一黑的漆木棺材，市面上常见的那，透着像要发芽的气味。棺木掘起来了，停放在河边。这时，远远地走来几个人，为首的竟是苏芫皓。他穿了铁灰的西服，发还是梳理得一丝不，鼻梁上的金丝镜，挡住了他的目光。他边与周围的人谈话，边微笑着，看来很亲切的样。

把棺木停放在小弟生前的房间，母亲与阿若是女眷，不能窥看男丁的尸，由我一个人清理。我小心揭开棺盖，：“侗，大哥要帮你换喜服。”

我咳了声，：“这几位是？”苏五笑眯眯地指着褂：“这位是新镇长，这几位都是苏家本家新的掌权人。”我与他们拱手打了招呼，：“恕我不能久陪，因为要为胞弟装。”说完，我便指挥着那帮工人把棺木抬回家。走了没几步，苏五追上来，低声：“那日在车上所见，千万不可相告于人。”说着，给我一盒东西。我转时，他又跑回那帮人中去了，我低一看，是一盒香烟。

我再继续向下揭，他的。他穿着黑的大褂，但还是能看他的腹膨胀得很，下也胀大了。两间的褂沾了黄黄的东西，我闻了闻，是粪便。惨白的肤上，密密分布着暗绿的血，有的已变成黑。他的胀得非常大。

终于为他换好吉服，前还别着个大红的球，再让他躺在棺里。我坐在棺木旁，敲敲棺木，：“侗啊，大哥要烟，你不介意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静了一会儿，我了支苏五给的烟，挨着棺木，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还有堂屋那边准备迎亲的短工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我暗暗叹气，站起来，对侗说：“大哥要走了，在下面要保重啊。”说完，我自嘲地笑了。什么时候我也成了个老封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