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谦和的人会一夕间大变，面目全非。

忽然间，元澈笑了起来，那撕开的表象似乎一下子合拢，他又是李镇渊yan中的翩翩少年郎，眉yan盈盈，他拉着李镇渊的手，an在自己脸颊，温声dao：“你是不是最喜huan我这个样子？嗯？最喜huan这张脸，喜huan那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十四皇子？”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用李镇渊最爱的声音，缓慢地一字一字地说，好像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割在李镇渊心上：“阮凤邪的父亲，叶仪，是在我的指使下上奏弹劾钟璃衡的，夺嫡之战，是我挑起的，你旧时好友，我的六哥，元琨，是我打断了他的双tui，把他赶chu京城……”

他的手这样用力，把李镇渊的手腕都握得生疼。

李镇渊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元憬说起元琨是那般悲凉的神se，原来元琨走的时候，是这样悲惨的境地。

他如同被烧红的烙铁tang到一般，甩开元澈的束缚，缩回手：“不要再说了。”他颤抖着闭上双yan：“不要再说了……”

他转过shen，拖着踉跄的步伐，逃也似的离开这间地狱般的牢房。

李镇渊自宗正寺中落荒而逃。

长夜将尽，东方已泛起微白，仍被雨云压抑着。

帝都正下着一场缠绵悱恻的雨。雨丝细细，模糊了视线，将一切雕瓦粉墙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白雾中，只是遮不住初夏生机bobo的nen绿，青石板的路被洇shi，渐渐泛起run泽。

但李镇渊却觉得这场雨那么冷，那么冷，几乎要冻僵他。gengen雨丝仿佛针一般扎在他脸上，shen上。

每一个人都劝他不要接近，他却全然不信。

他输得太彻底，shenti、爱情，尊严，每一样他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元澈，却如同一个末路赌徒，血本无归。

这一年，竟犹如一场大梦，梦中之人，却唯有自己。

为什么如此温柔纤细的雨丝，却是如此的伤人？

这一切如此荒唐，他想大笑，yan中却有什么落了下来，温温热热，但却是苦涩的，他撑不住，一手扶着墙，抹了一把脸，手上shishi凉凉，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居然会因为元澈而如此ruan弱。李镇渊心中说不chu是凄凉还是嘲讽。

天se将明，他抬tou，想把yan里的shi热bi1回去，却只看到帝都的重重楼阁遮挡视野，为何帝都如此庞大，而他却如此渺小？

他靠着墙，chuan息了一会，qiang迫自己站直，慢慢踱步回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元澈注视着李镇渊离开，敛去了所有神情，化为空白，一双yan里却只有满满的悲哀之se。

——文远，对不住。

元澈在牢房内枯坐许久，只觉得心里空得可怕，若说他之前还有几分悠然的神气，自李镇渊走后，他便连神魂也叫人chou走了，宛如一俱行尸走rou。

牢房里却再一次响起脚步声，沉重，缓慢，像是来自一个老人。元澈转过tou去，看着昭昇帝一张脸从黑暗中chu现。

终于现shen了。

“父皇。”他chu声唤dao，面上不知怎么竟然带了释然的笑意。

——元澈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在等他，等这条漫长路上的终点。

“我替你母亲前来看你。”昭昇帝在元澈面前三步chu1站定，冷冷地看着他。

元澈微微一笑：“多谢父皇。”

“你可有话要说。”

元澈敛下双yan，然后缓缓跪在昭昇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