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满酱的香毫无征兆地飘到鼻里。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如磐石，冷若冰霜，可现在，竟因一块烧的味而微微颤抖。

曲鸿眯起睛看着他：“你倒真是大方。”

*

曲鸿轻笑：“你多虑了，我们方才还在暗中取笑你呢。”

曲鸿的义父名叫曲渊，也是罗刹谷里的住客。

“你们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风长林已经端着菜饭回到桌边，环视一圈，淡淡笑，“别闹了，都来吃饭吧。”

都是风长林的错，这一路上，一丝一缕积累起的惘然，忽地就化成一个大，要将他一吞去。

风长林：“不会就好，我们一路总是这般吵吵闹闹，怕你觉得厌烦。”

程若兰见他忽然发呆，凑到他边，揶揄：“怎么，心动了？听说大师哥很中意你，如果你乐意当我的师弟，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哼。”程若兰瞪他一。

不知从何时起，恶鬼作祟的言在附近传播开来，起先还只是危言耸听，后来愈演愈烈，真有狱卒在夜里无端失踪，第二日尸横曝荒谷，死状惨不忍睹，仿佛被鬼魂索去命。

罗刹谷地五岭之南，和中原有山堑相隔，从前是用来关押放刑犯的地方，谷中地势低洼，沼丛生，夜后风呼啸，瘴气遮天，除了犯人和狱卒之外，几乎无人愿意靠近。

，发尾摊开衣领上，肩膀的廓透过衣料显来。明明是个从到脚都普通不过的人，可他凝得久了，竟然无法将睛移开。

腾腾的饭菜接连上桌，拌三丝，倒笃菜，还有一盘茶烧，虽不能与酒楼相比，但都是江南的时令山货，鲜香，味俱全。程若兰和乐诚哪还忍得住，抄起筷，毫无吃相地往嘴里，以告饿了一天的肚。

曲鸿却迟迟未动，手搭在碗沿上，视线盯着丰盛的菜肴，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开，飘到某个荒芜已久的角落。

曲鸿在那

曲鸿不明就里了怔了片刻。而风长林已经提起筷，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烧。

曲鸿是在罗刹谷长大的。

“鸿弟，怎么了，菜饭不合胃？”罪魁祸首停下筷，关切地问。

风长林不大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也没那么大方。”

风长林先是一怔，随后也笑容：“都是些陈麻烂谷的旧事，若能博你一笑也不错。”

彼时正值北朝末年，朝廷上下内忧外患，哪还顾得了放边疆的刑犯。负责看守刑犯的狱卒们可算倒了霉，不仅领不到晌粮，还要面临命之忧，久而久之，纷纷擅离职守，逃得一个不剩。

曲鸿终于收回目光，转回来：“我怎么会给你一个小丫当师弟，别白日梦了。”

传闻最后一个狱卒逃走后，空谷之中有大笑声传，颠嗔狂放，盘桓于荒山郊岭之间，三日不散。附近的住民这才明白，作祟杀人的并非恶鬼，而是比恶鬼还恶的恶犯。从那之后，罗刹谷便成了恶人聚集之地，专纳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三教九，邪士怪客。

“那倒不会。”他挤一个笑容。

桌原就很窄，被盘碗筷堆得满满的，两人的手短暂地碰在一起，风长林的手指很长，肤白皙，即便握着简的竹筷，也显得很好看。曲鸿眨了眨睛，眶忽然有些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