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大哥！”

他吃了一惊，却没办法坐起来，僵沉的像是了铅一样将他的视线往下拉。门开了，慕容续来，见他这样知他想要起，便替他支起，靠在榻上。

“异之，你看我带了谁来了。”慕容续柔声说。

“我听说了……你不能动了……”谢准蹲下，看着那个在他心中宛如兄长一样，曾几何时仿佛无所不能的人僵卧的影，突然心一酸，落下泪来，“对不起……你那时候嘱托我的事情，我没能到……连那本账册也都落到了督公手里……那是你拼了命换来的……我……”

他不知谢准是如何从那艘船上逃生的，而这一年多之间他又在哪里，如何度过。他只知此刻对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哽咽着说不话来。

“阿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只是个和谢准模样十分相似的人而已——谢准脸上并没有他所熟悉的那副漫不经心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略带沉郁的神，但那呼唤他的声音却毫无疑问正是他记忆里那个少年。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或许是某补偿，痪之后，他于听声辨位之术却是有所长，外面来的一个应该就是慕容续，而另一个，是一个轻功很的人……

死不容易，但这样活着却比死了更加艰难。他的饮起居，乃至于翻个都需要他人照料，这对于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来说是无比残酷的事。

“不敢说确信，我心里大概有一个答案……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谢准摇摇，“我不打算去找那个人，我现在毕竟是森罗教的人，来太久的话，教中难免有人搬是非……不过，有一个人却是非见不可，公，你能安排吗？”

在人群之中若是突然遇见对方，只怕她是不一定认得来的，因为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哽咽着说了句“回来就好”，便再也说不别的话。

在神仙府，江湖上的动向想要打听，自然是打听得到的。他听说了谢英的死讯，也听说了谢准行刺东厂督主的事情。当那艘船沉江底的消息传来之时，他的心也仿佛跟着沉到了谷底……

“说这些什么……”沈殊注视着面前那个少年，一瞬间竟有恍如隔世的觉。

慕容续自然知他话中所指，折扇一展，神严峻了起来，“下山之后，你扮我的随从，跟我回金陵。”

“你要让我后半辈都背负着亲手杀死心之人的影活下去吗！”

“对了，谢公，你既然已经知不是师和门主，那么你是不是知究竟是谁告的密？”祝纤尘问。

在神仙府，无论如何不会少他这废人一饭吃，也不至于自生自灭，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或许还不如当初死在聚贤庄。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多次求慕容续杀了自己。但他最终还是作罢了，因为慕容续情急之下喊的那句话。

沈殊试着挪动，但四肢依然毫无知觉，连一手指也不听他的指挥。他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再度相逢本也能成为一件万幸的事，但在二人均经历了几番生死之后，他却实实在在觉，如今这样便已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