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相信了穹的话。

穹一脸平静，也学着章晓那样缓慢地发音：“我们是来看你的。令尊是我俩的朋友。”

欧庆眯起睛：“你说什么？”

章晓：“……？”

穹面不改地继续说谎：“他当年赠过我们一个玉樽，如今有人想要买下来，我们不晓得价钱，想来找他问问。”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章晓脆就承认了：“对，我俩是洋人。”

欧庆的神变了变。

欧庆的发音和现在的京腔有些不同，语调稍显怪异，但两人还是能听明白的。但是他们说的话，欧庆就不一定能顺利地听懂了。章晓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拽拽穹的衣服：“他说的是民国时候的官话，和我们现在不太一样。语言课上说过的。”

欧庆蓦地睁圆了睛。

章晓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又看向穹求助。

等两人了屋，欧庆立刻关上了门。他佝偻着重重咳嗽几声，再抬起来时，突的双目炯炯发亮：“玉樽

所以他只能减慢语速，一字字地生发音。

这是他从来没对人说过的事情，除了自己和养父之外，他只在手的里提及。

“你们要什么？”欧庆的手不停颤抖，但他从门后拿了一把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穹和章晓都是一愣。

穹：“你去跟他聊天，问他笔记放哪儿了。”

他说了欧庆养父的名字。见欧庆仍旧半信半疑，穹又继续说了下去：“你是他的儿欧庆么？他跟我们提起过你。他是在桥把你捡回来的，当时你怀里还抱着个血娃娃。那是你的弟弟。你的母亲在桥底下生了他，但两个人都没活下来，只剩了你。”

只有这吉祥胡同的老宅，他嫌弃的老宅，还在原地。

“他早就死了。”欧庆说，“我帮你们看也是一样的。”

在学校语言课上学的东西已经忘了许多，章晓对社科类课程兴趣很小，上课更是从不认真听讲，期末考试的时候的理论和实他都是压着及格线过的。他还记得当时的实考题是用唐朝的官话给自己的神下常规命令，比如坐下，奔跑，回来等。章晓站在房间角落里看各个同学的神四窜，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倒数第一的成绩。

更像洋人了……他心想。但这样显然是有效的：欧庆听明白了。

欧庆在挣了钱之后，也曾在外住过更富贵漂亮的宅。吉祥胡同毕竟是阉人居所，讲去不是什么好听的地方，他在北平四置地买宅，但最后都被人一吞走了。

章晓想反驳，穹一句“这是工作任务”就把他给怼回去了。欧庆站在屋里，虽然满脸警惕，但估计也看这两个不是北平这地面上常见的家伙。“你们是洋人吗？”欧庆开问，“长得跟咱们中国人似的。”

明白了原因：欧庆就要死了，在他死之前，即便与不应在此现的外来客有过谈，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他退了两步，让门的位置，邀请穹和章晓他那件黑漆漆的小屋里。

“来看我什么？”

穹看了章晓一，以神示意：行了。

章晓说不一句话，简直佩服得五投地。

穹：“我没上过这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