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想一惊非小，上师在东京的弟成百上千，自己是很不起的一个，面见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老人家竟然还记得他。

最近三个月的经历如同一场旷日持久的梦，梦醒后生活的发条照常转动，除非遭遇国家灭亡、父母去世这样的噩耗，其余任何打击都难以搞垮吃苦耐劳的青壮年。周三孟想去素描教室上课，小和之没有现，据办公室的同事说他请了长假去冲绳写生，归期不明，看来熊胖的威胁收效显著。晚上回家莉莉带回喜讯，说他们的上师弘恩法师来到东京，让他明天跟自己一块儿前去拜望。

还不如小学生。你想嘛，今天是你到顾翼坦白的，他自己错事心肯定是虚的，以为你不得原谅他，以后也没得可能了，是只有个歉就走撒。未必你还想喊人家给你跪到，抱到你的大求饶唆？人都是有自尊的，人家喜你三年多，为了接近你装女的，主动献陪你这个初学者打炮，陪你这个崴导演拍戏，还奋不顾救了你的命，已经够意思了撒，姿态再低就是下贱了。情是平等的，跪到哪儿来的真？我虽然只见过顾翼一次，也看得他是被人倒贴惯了的，现在反过来倒贴你，那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哦。都这个样了你还不动，我是他也要跟你‘撒有哪啦’。”

孟想十分敬重这位僧，阔别一年很是想念，跟他同样心思的人很多，因此第二天佛学会驻地人山人海，全是赶来听上师讲法的信众。孟想去得比较晚，远远地排在这些善男信女后，见上师端坐在法座上，宝相庄严菩萨低眉，说法时宏亮的声音宛如大海的波涛，涤人心，旁边的翻译员用麦克风同声翻译，听到那些妙的哲理慈悲的教诲，信众们肺腑泪盈眶，人手一张小手帕，一个小本，抹着泪记录上师的妙语警句。

他确定自己还在生顾翼的气，也确定不准备原谅他，脑海里挂着一只大座钟，钟摆不停摇晃，摇的声音全是‘顾翼’、‘顾翼’、‘顾翼’，不论喜忧愁，烦恼埋怨，这个名字都占据了他意识的上中下层，像铁锁一样牢牢捆住他，无法解除。

上师笑：“那你刚才听法时为什么心不在焉？我看你的神态觉得你现在很烦恼。”

一小时的讲演完毕，弟们围住弘恩法师寻求开示，孟想见人太多，估计自己无缘亲近上师，准备悄悄告退，忽听莉莉在讲坛上呼喊他：“罗布旺波师兄，上师叫你过来！”

第34章指

孟想不及多想，张回：“上师，我很好。”

学员们已纷纷为他让一条，他连忙屈上前，有张也有激动，来到法座前礼拜，向上师磕了三个。

为一起长大的发小，对彼此的脾了若指掌，熊胖针对孟想装的顽疾对症下药，用毒汤和心灵针砭替他祛病。无奈这次对方病势太重，以他的医术尚不能药到病除，聊到半夜，他的坐诊时间也到了，孟想仍旧躺回重症监护室，药不能停。

上师和悦地问他：“罗布旺波，一年不见，你过得好吗？”

讲坛和孟想刚才跪坐的位置少说隔着三四十米，弘恩法师竟能从那么远的距离，于座下数百人中捕捉到他的表情而窥破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