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他正式城里去，到相关的官署办好了该办的事情，总算是在京城官场里有了一席安之地。

他来得晚，几乎要到了退衙的时辰，还未推开门，就听到那里面一片言谈笑之声。

既然婚姻不成，便要赶求取功名了。舒澜于是答应下故人的引荐，简单地收拾收拾，就拜别了父母的坟墓。

他推开门的时候屋里静了一下。舒澜

更难以启齿的是，杨长史从八岁起就如亲兄一般关照自己，可以算得半个长辈，连他的一双儿女都已经到了会向舒澜作揖的年纪。情势如此，舒澜纵然心思萦回千次，也断然不能开说一个字。

——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引荐他仕的那位杨长史，是西川幕府的纲纪、诸位僚佐仰慕的风仪之首。

这样的慕，哪怕再细长温柔日增，也自然是不得其所的。

在暗恋私慕这事情上，舒澜好像从来就没什么好运气。

舒澜想，不这位贵公是谁，他肯定不知……自己是个断袖。

一个事的仆役给他指了路，穿过三巷，在原来是云光殿的地方，就是尚书台用来大会众僚属的正堂……

他见到人还会，见着旁人闺房之乐还会羡妒，托生一世了无慧，遂至于难学会太上之忘情。

这或许可以说是傲慢失礼，也可以被当故作玄虚，但舒澜当时二者都不觉得。即便不不类，他还是在心里行将这拟成了林下风度。向家里走去的时候，分明怀里已经空了，他却依旧怔然地伸手来握了几下，空气里仿佛还留了一缕余香。

然后没过多久，就又遇上一个崔镇。

他听了之后忍不住苦笑。柳下惠那样是因为德行，但舒澜自己却知，他这样，只是因为慕的另有其人。

“下官舒澜舒仲泓，晋人氏……是新到的郎中。”

他第一任官职是前往西川，刺史手下的一位幕僚。那时候舒澜十六岁，幕府里歌儿舞女、翠翘珠履从来不少，来介绍婚事的也不少，却没有一人让他有过兴趣。几年过去，场场宴席下来，这有一手好文才的年轻人，竟成了同官里坐怀不的柳下惠。

也好像跟着醒了，眨眨睁开了。

但京城这样大，总有机会再见的。舒澜这样说的时候不过聊以自，却没想到这句空话不久之后就成了真。

舒澜虽然世家，却没什么产业。他初次来京的时候，除却自己是个断袖的丧气自觉和一份尚书郎的任命之外，别无长。而且随着年纪日长，他越发丧气地知，还不是那等日后攒下钱来，养个娈童就能心满意足的断袖。

他幼时与一位世家的女有过婚姻之约，奈何那位女嫁前就因病去世了。他听到的时候觉得惋惜，但对于“自己暂时不能娶妻”这件事仿佛也没什么太多受。

在城外相遇那次，对方没有让他说，于是他也没有问。一行人了城中，那贵公勒停了，转过街角把他放下，连句谢谢都没听他说完，就带着侍从绝尘而去。

随着时日的消磨，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愫终于走向了死灭，又从死灭变成咬牙切齿的忍耐。直到后来他终于忍耐不住，趁着自己任期将满四奔走，想办法被荐来了京城。

汉皋解佩，仙缘不过一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