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dao之只是摇了摇tou。

其实没有什么用心，只不过是险境经得多了，锻炼chu了习惯xing的机变。殷琦惊怪甚至畏惧都是人之常情，但他并不知dao，对于崔dao之而言，这桩事其实也是心底难消的旧伤。

他此刻闭上yan，就好似能闻得到那天扑面而来的夕风，和被雨水浸染的hua腥。

那天殿中四下无人，他跪在地上垂yan望着先皇殷峻，听着殿中铜漏声音滴答滴答，在心里计算着时刻。

没多少时间了，他知dao，床上的人也知dao。接近油尽灯枯的殷峻抬起tou，无奈冷笑了一声，就那么看了他一会。

“只剩这一条路了……还有三刻。”崔dao之低声dao，“陛下……我还能再拖延三刻。”

殷峻的手搭在外面，听到那句话，微微抓jin了被面，沉默了一下：“好。”

崔dao之松开手，扶着床沿站起shen来，也慢慢答dao：“好。”

他没往下想，从回忆里choushen而chu。

那zhong冰凉的、凛冽的寒意把他包裹得很jin，令他甚至要战栗。飞光走ma，一生匆匆而过，崔dao之有一瞬间觉着自己yan眶发热，仿佛就要落下泪来，但实际只是干涩，涩得生疼。

殷琦干baba地笑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记得的不比崔dao之少。

那天入殿之时夜雨初歇，空中无月，唯有回廊之间侍立之人手中摇曳的灯影照亮yan前。崔dao之终于得天子诏命先行一步入内，竟还不忘抬手整顿仪容。还是太子的自己守礼跪伏玉阶，只影落在千重gong阙之前，被衬得格外渺小孤绝。

他那时年幼，只觉得害怕。思绪四chu1luan飞，忽然就想起入gong之前还跟在崔dao之shen边的那个年轻文官。有些寡言少语，不知daojin张与否，但神情却一直宁定。

那便是舒澜了，但可惜终究不是他的。

——与此同时，他甚至有些惶恐地知dao，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或许现在也将要失去了。

殷琦离开的时候脚步匆匆，似乎是倦了。走之前他回shen最后看了一yan舒澜，眸光中间情愁难辨，但终于没再多说一句话。

舒澜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竟生chu一zhong飘飘摇摇的恍惚gan。

bi1gong登基的太子，与杀害先帝的顾命，这样的两个人在雨后初晴的殿阶之上共作劫后余生的庆贺。这画面听起来荒唐不可言，但竟是最真实不过的真相。而且棋局yang错yin差，环环相扣，竟好似除却如此，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令君究竟……有没有心的？”

舒澜略微翕动嘴chun，终于忍不住轻声问dao。与其问给对方，倒不如说问给自己。他说完又后悔，只好指望崔dao之没有听清。但崔dao之终究是如从前一般听见了，听见了，并且微微苦笑一声，未曾说话。

“你让我害怕了。”

他tou一回对崔dao之说“你”如何如何，说完这一句，便往台阶上坐下，沉默了一会，补充dao：“像冰一样，哪怕我捧在手心里，也不会暖……只会化。”

“我在西川的时候，肖想过杨子南。”舒澜有些突兀地开口，停顿了一下，“但他早已经阖家mei满，过了一阵我也便慢慢淡了。但那些都跟令君不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爱慕令君，实在是……太累了。”

崔dao之偏tou看了他一yan，良久伸chu手来jiao扣十指，轻声dao：“先皇用兵，到shen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