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完，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响，然后是脚边那只白猫警觉的一声喵呜。

说完，竟还把碟往这边推了推，又起去翻那两本被拿来当借的书。

……虽然其实过了时辰，大概是该叫夜宵了。

舒澜应了一声，看着书页发

“……是甜的啊。”

窗开了一条，动桌案上的书，还是上回舒澜抄过的那一本。

舒澜裹在厚厚的大氅里，带来外扑面的寒气，一边解帽一边跟他对视，倒还不忘正经地行礼见过。

“那都不着急，”崔之被他的迫切心情引得一笑，先朝他举了举手里筷上夹着的那块心，“……你吃这个？”

他话音刚落，就见崔之放下筷，手肘撑着桌案低下去，扑哧一声促狭地笑起来：“我知你喜，骗你吃的。”

年轻人来的时候，崔之正在吃自己的晚饭。

他到底有全无必要的矜持，不肯承认是想起舒澜去年说自己孤在京。

“这是上次那一本的补遗……前朝尹中书的集？”舒澜翻过书名站起来，说下去的时候却是什么别的都忘了，连刚才那些拘谨都消个净，睛也跟着亮了，“尹氏获罪的时候这本书的全本还没刻完，只有几份抄本在里，之后又成了禁书，许久没见过全本了——令君这一本？”

“不是全本我拿来什么？”崔之调笑着答，“他当时声名之盛，如今也只有你或许能比之四五，但那也不过四五分的文才，剩下那六分庙堂上的谋断，只有日后才知了。”

舒澜便只好不再推脱，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凑过来。但崔之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伸手到盘里去，径直就着自己举起来的姿势颇怪异的筷，咬了被崔之咬过的那块心。

崔之见状，停了片刻：“我觉得今天这个好像不大对，凭空多咸味来，也不知是坏了，还是我辨不味……你替我尝一下。”

去一一拈香祭拜，等到回来的时候，天便已经黑透。人间如寄，梦秋云，生死都似乎不过是片时而已，他有些慨叹着推门房，回看时只见灯笼在回廊和屋檐下一盏一盏地亮着，像一串游鱼漂浮在底。昨夜的雪早已晴了，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把窗纱和白墙都辉映得通明，天地之间一派空明澄澈，倒当真令人到分外冷清。

崔之懒懒地招呼他：“过来呀。”

他看了舒澜一，又自己笑了一笑：“尹氏少年名重，前朝三百余年无人可及，可惜不得善终。他的诗文传世极多却都不是本人自己编订的，笔记也因为未曾公开而成了孤本……你不及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崔之犹豫了片刻，回叫了人过来，轻声：“叫人去小舒侍郎府上……就说，我有些东西要请他校。”

“我从外边过来寒气太重，在门再过去，免得都带去了。”舒澜温和一笑，然后问他，“崔令君是要我校什么？”

舒澜面上却是坦，咬碎了就咽下去，有些狐疑地说。

舒澜糊糊地客气了几句，没动弹。

他本来不饿，宿醉犹在更没什么，更是懒得用左手，索对着一盘酥发呆，心里漫无目的地想，记得以前在官署值夜的时候舒澜最喜这个，倒不如给他留着——